在場的都是官家子弟,哪個父親不是在金銮殿站着的官員,還需要他來告訴她們?
那傲氣的張家表小姐立即遮着嘴吐槽道:“這姓呂的每次見咱們過來就大聲在那說話,不知道是在顯擺什麼,還以為咱們看不出來他故意在作秀呢。”
“聽聽有什麼的,咱們父親又不會同咱們女兒家講這些。”
說話的小姐話帶揶揄,似是打趣,但聽在蕭采語的心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素來為衆小姐中的領頭羊,往常即使是嫡妹對自己的态度都是親熱有加的,這不過是某位庶舅的女兒,不跟着她取笑那呂才子,還倒幫着他?這不是在當面反駁自己嗎。
“妹妹喜歡那呂學子嗎,這般幫他說話。”蕭采語心中有氣,面上卻不顯,還捂着嘴笑:“難道妹妹的父親從不會跟你說這麼多東西,面也不常見到吧。”
蕭采語的話裡盡是嘲諷。那小姐抿了抿唇,似乎真被戳中要害,緊接着就閉了嘴。
蘇杉兒在隊伍末尾看的津津有味。
張家家大業大,看來更免不了勾心鬥角,相較起自己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還好父親隻納了一個妾室,即使生了唯一的兒子蘇子延,他左不過也隻是個庶子。
嫡庶分明,自己和母親的地位無人能動搖,就像這傲氣的表小姐蕭采語一樣,即使她将來嫁了人,那蘇子延也越不過自己頭上去。
蘇杉兒自顧自地幸災樂禍起來。
似乎是發現了末尾蘇杉兒看好戲的樣子,那帶頭嘲諷的表小姐面色不悅,又往後走來。
看她們張氏一族的笑話是吧,昨日就看蘇家的這兩人不順眼,今兒還冒頭,不是活該找打嗎。
“喂,蘇家的。”蕭采語橫着細柳眉叫她:“那邊院子就是咱們要上課的地方,自家族學沒那麼多男女之防,你若是覺得不便,這會就回去歇着吧。”
蘇杉兒并未覺得不便,她指了指柳如燕:“她以前不是都跟你們一起上課嗎,那我也能啊。”
被無端扯進鬥争的柳如燕低着頭,她不敢作聲,隻敢在心裡埋怨一下蘇杉兒。
蕭采語瞪了柳如燕一眼,沒去回蘇杉兒的話,甩袖走了。
說是讓大家都在一起論詩,但自從來了一些外來聽講的小姐之後,張府便專門将東廂房與西廂房辟開,讓西廂房專供女眷使用,中間還搬來了一扇巨大的屏風将兩邊隔開。
老師還未到,現在還正是午休時間,小姐們過來的早,此時在西廂房找了之前的位置坐在一塊,互相說着各自的詩句。
表小姐一堆的這幾個人卻沒作詩,她們正商量着如何能整治下這些讓她們看不順眼的人。
“什麼亂七八糟...阿貓阿狗的,都來咱們族學上課,再過兩天,連路邊的乞丐都要來了。”
“姐姐想将蘇杉兒和....才子....趕出族學?”
“...有.....好法子嗎....”
“倒真有......戲文裡聽來的......雖然老套,百試不厭。”
顔暮拿着書本給自己扇風,流動的風兒悄無聲息的吹過來,便将她們的竊竊私語八九不離十的都聽了去。
這蘇杉兒的性格和蕭采語如出一轍,但這種人不可能惺惺相惜,同樣一人也這麼打眼,那原先的人還怎麼耍威風?就像邱謹和張實甫一樣,一山隻能有二位猴大王,蕭采語自是不滿讓蘇杉兒這個同樣大咧咧,什麼話都敢往外說的活人在這待下去。
邱謹皇親貴胄這麼多年,突然來了個天子驕子的張實甫,從年輕時就互相看不對眼折磨到現在。眼前這兩人,簡直是朝野上的縮小版了。
顔暮剛閉上眼睛假寐了一會,又聽到幾人的腳步聲從門口進來。
男學和女學的兩位先生都到了,還有第三個人。
“張閣老今日事務繁忙,特地讓阆少爺給大家評詩,一起探讨。”
張阆站在東廂房那邊,隔着屏風看不真切,隐約映出的身影如修竹一般。
小姐們互相笑道:“阆哥哥來了。”“阆哥哥今日怎麼有空,不出去會友嗎?”“阆哥哥還從未評過我的詩呢,今日可得從他口裡多套點話出來。”
一旁的柳如燕也驚訝地低聲說道:“從前張首輔大人休沐時還常會來給咱們指點,我來了這麼久還沒有遇到這位阆公子過。”
議論聲很大,讓顔暮本閉着的眼睛都睜開了,朝屏風那看了一眼。
哦,原來女的都喜歡這種類型的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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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們的詩向來都是小打小鬧,比較好評,所以将男學學子們的詩放在女學之後作,小姐們的詩不一會便評完了。
張阆很少開口,但他覺得尚可的詩句的時候,會出言點評上一兩句,他話語間極其溫柔,不知道是不是考慮到女孩子們臉皮薄,都是誇獎之言,沒有任何說差的地方。
可能差到一定地步的詩,他都不會開口。
其中,蘇杉兒的詩詞和顔暮的那首詩,他都出聲了。
隻是顔暮那詩他評的最少,隻來了四個字:“确實不錯。”,連蘇杉兒還轉頭笑話道:“甚是敷衍呢。”
跟剛才張阆點評她的詩句比起來,真是太敷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