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
陸染笑着晃了兩下手腕。
“那麼……沈冽呢?你喜歡嗎?”
話題猝不及防拐到沈冽,陸染略微一愣,随即點頭。
其實她也可以不說實話。
但,顧詩文身上有種讓人願意無條件信任的魔力。
她覺得,哪怕把心裡話跟對方全盤托出,也沒關系。
顧詩文抿唇微笑,溫柔點點頭:“我明白了。我擔心你不喜歡他,這門婚事就會變得十分勉強,我也跟媽媽提過,發現她也有同樣的擔心。她曾想放棄這門婚約,尊重你們本人的意願,可我們都拗不過兩位老太太。”
顧家和沈家本來就是世交。
在各自領域都是天花闆的存在,也沒有商業聯姻的必要。
所以如果沒有這門婚事,兩邊倒也不會損失什麼。
但無奈,除非流離先生發話,不然兩位老夫人,誰勸也聽不進。
“沒關系,我願意嫁給沈冽,真心的,一點也不勉強。”
陸染這話是真的。
“不過,沈冽應該挺勉強的。”
陸染低頭摸着手上镯子,有些沮喪道。
顧詩文的眸光暗下來,不知道面前這位妹妹的感情最後如何走向,是否會有得到回應的那一天。
她想到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情,也是空有一腔熱烈,沒有落處。
沉默後,顧詩文無奈地歎了口氣。
歎對方,也歎自己。
她伸手,輕輕抱住了妹妹。
陸染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
好久好久,沒有人這樣抱過她。
她貪婪地回應這個充滿愛意的擁抱,又十分心虛和害怕。
怕身份露餡兒,怕被她指責,怕這些喜愛最後都成了不可饒恕。
“别怕,沒什麼好怕的。”
如同心靈感應一般,顧詩文回應了這麼一句。
陸染腦子裡,轟的一聲。
眼前這人真是個神奇的女人,她心想,明明看着柔弱,卻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謝謝你,詩文姐。”
她的感謝,對比起來,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了。
-
從洗手間回宴會廳的路上,陸染和顧詩文撞見一個服務生正在走廊上央求着主管什麼。
兩人見到她們,站一邊打了招呼。
“詩文小姐,菲菲小姐。”
陸染和顧詩文點頭回應。
那主管帶着服務生離開。
最後兩句對話,落在陸染耳朵裡——
“真的假的,家裡火災?”
“真的!楓蝶小區3棟!不信您查!我真得馬上回去!火勢很大!都上新聞了!”
陸染猛地一頓。
楓蝶小區3棟?
那不就是她家?
“怎麼了?”
顧詩文見陸染落後了兩步,回頭問道。
陸染提裙跟上,笑道:“沒事,我剛在想,還有沒有東西落在洗手間。”
“有嗎?”
“沒有,走吧詩文姐。”
陸染就快笑不出來了。
滿腦子都是:她家要被燒沒了!
兩人剛進門,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走了過來。
“詩文姐。”
男生跟顧詩文乖巧打招呼。
顧詩文點點頭,“宋年。”
宋年又看向陸染,“嫂子好!”
陸染抿唇淺笑。
這人她認識。
那晚在醫院,就是這位宋醫生跟她說,沈冽名草有主,讓她不要瞎惦記。
“冽哥讓我帶句話,”宋年緊接着道,“他說他還有事,先走了。”
陸染有些驚訝,但也驚訝不過來了。
還有什麼,比家裡正燃着大火更讓她驚訝呢。
“是醫院有什麼事嗎?”
顧詩文問。
“不是,好像是私事,走得挺急,我也不敢多問。”
宋年摳着額稍道。
“沈冽也真是的,好歹當面說一聲再走。”
顧詩文就連埋怨也溫溫柔柔的。
陸染唯唯諾諾地舉起手來,說:“那什麼,詩文姐,我想起來,我也約了朋友,必須得撤了……”
“?”顧詩文哭笑不得,“你可是今晚主角之一呀,你也要走?”
“什麼朋友?也叫過來玩兒不就好了?”
顧景徊一手拿酒,插兜走過來。
“我那朋友是個社恐,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陸染慌忙解釋道。
突然發覺,社恐這詞真好用。
顧景徊點點頭,道:“那你去吧,别讓朋友久等,奶奶和爸媽那邊,我去幫你說。”
“那我真的走了?”
真要走,陸染又有些猶豫。
“走吧,”顧景徊道,“有什麼事,哥哥幫你擔着。”
“謝謝,景徊哥。”
陸染低眉說道。
盡管這樣,陸染還是去和幾個長輩打完招呼才離開。
說的時候,還有人逗她,是不是嫌棄這裡太吵,要和沈冽偷偷過二人世界去?
陸染勉強擡了擡嘴角。
她望着紛華靡麗、笙歌鼎沸的宴會廳,笑得苦澀。
世界真是不同啊,這裡的人生來優越,名下數套房産,從沒有為了生存掙紮過一秒。
可她連唯一的,三十平的家都快沒了。
-
陸染離開後,顧詩文和顧景徊跟宋年又閑聊了幾句。
宋年瞥見一個女生路過,和他倆打完招呼,忙朝那女生追去。
望着宋年在人群中東竄西竄的背影,顧詩文久久沒回過神。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顧景徊順着對方的視線掃一眼,目光又回到溫軟的瓜子臉上。
“有沒有那麼一天,你也會跑着來見我?”
顧詩文的話沒頭沒尾,說完立刻轉開視線,想假裝沒說過。
顧景徊挑了挑眉,說:“從小到大,隻要我想見你,不管你在哪兒,都會立刻馬上出現在我眼前,我還需要跑着去見你?”
說完,擡手揉了揉顧詩文的腦袋,打趣道:“真乖。”
顧詩文有些胸悶,擋開他手臂,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顧景徊笑道:“因為你屬狗?”
“……”
這時,恰好有不長眼的人過來,邀請顧詩文跳舞。
顧詩文想也沒想,挽住那人手臂,直奔舞池,像是逃離什麼一樣。
在音樂聲中,她悄悄放松僵硬的肩膀。
下一刻,舞伴卻被顧景徊“請”走,她的細腰落進男人寬大的掌心。
“不好意思,這是我的人。”
話是對那舞伴講的,男人的眼睛卻緊盯顧詩文,眸底一片不悅。
他壓低身子,幾乎将顧詩文抱在懷裡,跟着音樂慢慢地搖着,沉醉溫柔發香。
顧詩文知道,這就是答案。
但顧景徊,似乎永遠也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