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壽結束後,壽宴正式開始。壽宴期間會有表演,咱們這次運氣真的不錯,貴妃安排的表演都是歌舞曲,沒請戲班子。”
“壽宴進行到一半,貴妃安排的表演便該結束了,輪到獻壽禮的環節。獻禮的順序也十分講究,先是聖上、再是貴妃,而後是婕妤以上的其他妃嫔;接下來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獻完禮後,就是咱們的節目了。托太子殿下的福,咱們不僅能公開獻禮,而且可以很靠前。”
一邊趕路,方邵元一邊給衆人講解。
隋明朗道:“你了解得真清楚。”
方邵元微微一笑。
甯為遠道:“不愧有個當寵妃的姨母啊,知道的就是比别人多。”
方邵元立刻噓了一聲,環顧四周,确認附近沒有别的人,才道:“現在咱們出了東宮,說話要格外注意些。後宮中執掌鳳印的是蕭貴妃,這話若讓她的人聽了去,指不定就要惹出麻煩。”
甯為遠連忙捂上自己的嘴。
隋明朗與李承奇則是一齊點頭。
東宮雖然同樣規矩森嚴,但于皇宮,于他們而言,那裡說是庇護所并不為過。
壽宴的場所安排在了太和殿殿外。
太和殿地位尊崇,殿外又極為空曠,足夠容納京城中所有的貴族及文武百官,大衍朝曆代皇帝與太後的壽宴,幾乎都會選在這裡。
距離太和殿還很遠,一路便有太監與宮女指引方向,确保每位參加壽宴的人員都能坐到該坐的位置上。
“諸位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吧?你們的座位在這邊,請随我來。”
四人跟着太監入了座。
另一位伴讀崔嘉瑞早已到了,五個伴讀的座位,他坐在了中間。
方邵元上前道:“崔兄,我們四人今日要上台表演一出戲作為壽禮,待會兒可能還要商量,可否跟你換個座位?”
崔嘉瑞看他一眼,并不動彈:“今兒是什麼日子,想必方兄也很清楚。若是讓我往左或往右挪一個位置,我不是不能賣你這個面子,可要是叫我坐在最側邊,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話已至此,四人隻好分開。
方邵元與甯為遠坐在左側,李承奇與隋明朗則坐在右側。
落座之後,隋明朗赫然發現,隔着數丈的對面,竟有一個熟人——是安弘毅。
與他共用同一張桌案的,在他左側是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右側則是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清平郡主與安國公了。
隋明朗不禁有些感慨。
正像方邵元先前所說的,托太子殿下的福,他們在壽宴上的位置,竟然與清平郡主這樣的人物等同了。
李承奇很快也注意到了對面的情況。
他語氣略微顯得急促:“明朗,你快看!安弘毅和他父母,正好在咱們對面,他們不會使什麼壞吧?”
隋明朗倒是不擔心這個。
“應該沒事兒,今天是什麼日子,當着聖上和太後娘娘的面,就算他想鬧,郡主和國公也會攔着的。”
李承奇依舊眉頭緊皺:“希望如此。”
伴随着總管太監及其他一系列負責傳音的太監,嘹亮而又細聲細氣的聲音結束之後,壽宴正式開始了。
聖上與貴妃一并起身。
“我大衍國運昌隆,是母後賢德垂範之功。兒子恭祝母後聖壽無疆,福澤綿延。”
說着,他朝總管太監示意了一眼。
“聖上獻紫檀嵌螺細萬壽屏風一幅。”
伴随着總管太監的高呼,四名小太監擡着一個無比華貴的屏風來到太後面前。
聖上笑着道:“母後,這屏風乃是今年三月江南進貢的绫羅所制,頂部綴着共九十九顆珍珠,寓為壽如星辰。”
太後慈祥地笑道:“聖上有心了。”
貴妃語笑盈盈:“臣妾恭祝母後福壽安康,福履綏之。臣妾入宮以來,常蒙母後照顧,今日母後壽宴,臣妾備了波斯進宮的赤金毯,又親手在上面繡了纏枝蓮花托壽字,惟願母後連綿福壽,仙齡永駐,臣妾也願常奉母後身邊,以盡孝道。”
太監将赤金毯捧到了太後面前。
太後笑得直搖頭:“貴妃,你這張巧嘴啊,還有這份巧思,真是讨人喜歡。難怪在這後宮三千佳麗之中,聖上獨待你與旁人皆不同呢。”
……
三位身在妃位的高等嫔妃,有幸能依次在太後跟前單獨露個臉,獻上壽禮。至于剩下的妃嫔,就隻能一齊走個過場了。
“恭祝祖母福運常伴,歲歲綿延。”
顧溫一身朱色的衣裳,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至中央,抱拳遙祝。
太後臉上仍挂着笑意,開口道:“哀家記得,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有這麼高,怎麼一晃眼,都已經長成大人了?皇帝啊,他是不是都快趕上你高了?”
貴妃輕輕勾了勾嘴角。
皇帝笑道:“溫兒眼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男孩兒本就蹿得快,不稀奇。溫兒,你有多久沒去拜見祖母了?是不是近日一直忙着讀書?昨日尚老太傅還同朕說,你這段時日的功課進步很大。”
說完,他又看了總管太監一眼。
對方立刻高呼道:“太子獻缂絲白鳥朝鳳圖一份!”
皇帝笑道:“母後,這是溫兒精心為您挑選的禮物,兒子已提前看過,這幅圖是以金線繡于绛紅錦緞之上,兩側是孔宋大儒親自書寫的‘瑤池春不老,壽域日方長’。”
太後看着太監捧上來的百鳥朝鳳圖,點點頭道:“太子有心了。”
貴妃笑道:“連尚老太傅都誇贊,可見太子殿下天資聰穎。若是能收斂心性,将習武的心思收收,多挪一些放在政務的學習上,想來用不了多久,咱們大衍的江山便後繼有人了。”
太後略略擰眉:“太子如今依舊日日在自己的宮裡面練武麼?”
皇帝笑道:“母後,今日是您壽宴,就不要講這些了。溫兒,習武能夠強身健體,也是好事,隻是,萬事須講究分寸,不可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
顧溫道:“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這和你說的流程不太一樣啊。”
下方,甯為遠和方邵元說着悄悄話。
方邵元沉吟道:“往年都是這樣的,是今年才有的變化。”
身為京城守備之子,方邵元勉強擁有出席這種壽宴的資格。當然,若是按照往年的座次,他得排在很後面的位置。
至于甯為遠,連出席的資格也沒有。整個甯府,隻有他父親一個人,可以參與壽宴。
另一邊,隋明朗則是小聲道:“你有沒有覺得,殿下和太後的關系似乎有些緊張?”
李承奇道:“沒有啊,而且距離還是有點遠了,有些話聽不大清楚。”
隋明朗的聽覺顯然更好些。
隻是,他隐隐感覺,太後對殿下的态度似乎不是很好,而殿下也是一樣。
若當真如此,那他們作為太子伴讀,反而親自上陣,演上一出竭盡讨好太後的戲,會不會……
然而,壽禮形式早已上報,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正這麼想着,太監們的提醒已經傳入耳畔:“請東宮伴讀登台獻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