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們聽聞郡主病重,都将自己的藥箱收拾的滿滿當當,火急火燎的全搬到了侯府去。
彼時蘅念正半靠在床上津津有味的聽黛雪給自己講故事。
一身素白的刺繡常服,臉上未施粉黛,那樣子瞧着,竟比往日多出了幾分難得的嬌弱來。
剛要講到妙處,就聽院外一道清爽的少年音響起。
慕南兮喜靜,平日府上的下人做事都是冷靜持重的,因而這一聲叫喊顯得格外突出,引得兩人都在側目觀望。
蘅念擡了擡身子,探頭問道:“黛雪,出了何事?是誰在府上大聲叫嚷?”
黛雪也正困惑何人敢在鎮北侯府大聲喧嘩,皺着眉,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盤,正欲前去探個究竟。
還不等兩人有所行動,院門卻猛地被人打開了,突然的響動讓黛雪不由得警覺了幾分,手中的匕首已經緩緩拔出,朝着門口輕手輕腳的靠了過去。
蘅念也不似剛才那般放松了,在這人間界,她沒了法力也就沒什麼特殊的,若是稍不留意死在這兒了,那可就真沒救了。
聽着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急促,蘅念心中還生出了幾分困惑,這凡間的殺手都是這般草率的嗎?腳步聲未免也太大了。
還未等她将床頭的長劍拔出,就聽見門外傳出一聲悲怆的哭喊:“南兮,南兮,我這才幾日未見你,你怎麼就病倒了?”
來人幾乎是未打招呼便破門而入了,十分的不守規矩。
蘅念看着這位趴在她床前哭天抹淚的小少年,委實被震驚到了,擡頭疑惑地看了一眼黛雪,黛雪立刻上前将人扶起,“衛小公子,你先别哭了,郡主無礙。”
衛小公子?難道是太師府的衛易?
蘅念想起剛才黛雪同她說的那幾個人物,總算是将這衛小公子對上了姓名。
既知道了來人是誰,她很快便代入了慕南兮的身份,不耐煩的沖他說道:“哭什麼?我還沒死呢,你這是哭給誰看?”
衛易見她恹恹的躺在床上,更加相信她身受重傷的消息了。
“你休要騙我,都病的卧床不起了,還說沒事。”
蘅念詫異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後又朝黛雪望去,好像在問自己什麼時候卧床不起了。
這衛易向來聽風便是雨,小道消息衆多,黛雪也搞不清他這是又從哪兒打聽來的假消息。
“我不過是受了一點小傷,昨夜沒休息好而已,什麼時候卧床不起了,你這又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
衛易不信,堅持要讓太醫來府上診治,黛雪隻好上前勸道:“衛小公子,我今晨已命人進宮請了趙太醫的,他馬上就到,您不如先随我去偏殿等候,這裡畢竟是我們郡主的閨房,您一個外男在這兒不合适。”
話音剛落,門外便有人來報,說是來了四五個太醫在正廳等着給慕南兮診脈。
這下蘅念也不敢再躺床上了,認真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隻找了趙太醫來看診的嗎?怎麼這會兒來了這麼多人?”
黛雪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能一邊将衛易請出去一邊給蘅念更衣。
“郡主先去正廳瞧瞧再做打算吧。”
兩人一正忙碌後便匆匆朝正廳趕去。
那些太醫一見慕南兮,紛紛都站起身來,拱手道:“見過郡主。”
蘅念掃了一眼,看見其中一位年紀最長且居他們首位的老者,猜測這人應該就是太醫院資曆最老的趙太醫了。
還未等她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衛易便直接沖上來,抓着太醫的手激動地說道:“趙太醫,郡主重傷,卧床不起,還請您一定要盡全力救治。”
蘅念無語,這好端端的,到底是誰在給她造謠。
“衛公子放心,老夫既奉皇上之名前來替郡主診治,必然會盡全力。”
蘅念隻覺得這衛易太過聒噪,攪得她思緒都理不清了,“來人,将衛小公子請出去。”
門外的侍衛聽到命令,十分熟練的将衛易架了出去,大廳内瞬間安靜了不少。
“趙太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隻命人說是小傷,找了你一人前來,怎麼現下卻傳成身受重傷了?”
趙颉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蘅念立刻會意,闆着臉下令道:“趙太醫一人留下,其餘人都給我出去。”
那些太醫中有一人自始至終都在盯着慕南兮看,現下聽聞要趕他們離開,更是一步三回頭,生怕錯漏了什麼關鍵消息。
蘅念看了一眼黛雪,眉頭一皺,用下巴指了指那太醫離開的方向,黛雪當下便将袖中暗藏的匕首握了握,緊跟着便追了上去。
趙颉像是見怪不怪一般,神色自若的說道:“早朝時郡主未能前去,右相因此發難,陸大人隻能借口您為國征戰,身受重傷,卻不想您真的遞了因傷病告假的條子上去,吓得陛下忙派了太醫院的人過來給您治傷。”
蘅念聽後總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始末,這個右相她方才聽黛雪提起過,倒是個難纏的人,也虧得時樾替她打了掩護,這以後恐怕是有的要和他周旋。
“郡主,陛下的意思是……是要老夫來此弄清楚郡主是否真的受了重傷。”
蘅念回神,拱手道:“勞趙太醫費心了,我這都是些小傷,偶爾會出些頭痛和記憶模糊地現象,先前也找了幾個大夫診治過,說是慢慢調養就好,隻是我那侍女實在不放心,這才麻煩你走一趟。”
趙颉一聽,忙上前說道:“郡主請坐,頭部的傷沒有小傷一說,郡主該早些派人來太醫院的。”
說罷便開始為慕南兮診脈,這一點蘅念倒是不怕的,左右頭部的傷隻要不是大問題都不好下診斷,他開些安神的藥,自己也就對付過去了,不易察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