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捏緊拳頭，他這輩子沒有這麼屈辱過，若是有一日，等他進入内門，必然要将這仇報回來。

待金石走後，顧拾走到那堆土前，目光卻落在那團凝聚的靈力上，他伸出手指，觸碰那團靈力。

靈力晃動，緩緩幻化出一個人形，模樣與死去的邱師兄一般無二。

顧拾道，“我讓你不要去糾纏殺你的人，你肯定不同意，我隻好再殺你一次。”

那人形晃動，屬于嘴的部分張開，說了幾句話，隻是旁人根本聽不見。

“不要殺我，殺了我，我将再無轉世的機會，你承擔不起滅人因果的懲罰。”

顧拾道，“誰告訴你殺鬼就是斷人因果？”

那人形又張開嘴，說道，“冤有頭債有主。”

顧拾道，“我擔得起這因果。”

“你在幹涉天道。”

“你殺了那麼多人，拿他們煉藥，怎麼不是幹涉天道了？”

“我殺的多是該死之人。”

“何為該死？還不是人定的，凡是人定的，便有私心，可有的人把私心當做公心，滿嘴仁義道德，實際卻燒殺搶掠，真要論起來，有幾個是清白的，不過是小惡與大惡的差别，你殺他們，不是因為他們行惡，而是因為他們擋着你的路了。”

“那又如何，這世道本就如此。”

“你這鬼當真喜歡狡辯，你要我不殺你，說有天道，你要殺人，就說世道如此，當真是哪個占理，挑哪個說。其實啊，要我說，世道維護弱肉強食，天道損有餘補不足，無論我按哪個做，殺了你，反而是合乎道的。”

“你滿口胡言。”

顧拾道，“其實我也可以不胡言的，你想想看，小說裡最常演的是什麼？就是反派話太多被反殺，我不是說我就是反派了，當然在你眼裡，我是反派了，這個是相對而言的，你讀過相對論嗎？時間也是相對的，跟選取的坐标系有關，在相對論的時空裡，時間是一個緯度，有人根據這個提出了時間旅行，我知道這跨度有點大，大意就是你可以回到你爸爸年輕的時候，那麼問題來了，這樣你爸爸還有可能生出你嗎？”

“閉嘴。”

“你既然不喜歡相對論，我們再談談量子力學，在量子尺度下，就是很小很小的意思，比細菌還小，細菌是什麼呢，細菌是你身上看不見的小生物，忘了你已經是鬼了，它們會參與你的生活，比如腸道，菌群通過影響一個人的腸道，進而影響一個人的決策，就是說，你做的決策可能不是你想做的，而是你腸道裡的細菌讓你做的，它們可能有自己的文化和語言，在你的腸道裡進行一些實驗，它們可能，糟了，我又跑題了，我原來在說什麼來着，我就說我不能跟人多說話，一說話就容易跑題。”

“夠了，你殺了我吧，”鬼魂身形搖晃，他想結束眼前的酷刑。

“不行，我還沒說完，我們剛剛說到電子，電子是一種很小很小的粒子，花隐認為在這個世界存在一種粒子與電子對應，叫靈子，他還認為靈子必然存儲着更多的信息，即擁有更多的信息熵，我懷疑他的猜想會導向平行世界理論，但他會因為過于理性，而否定自己的理論。你一定很疑惑平行世界是什麼，平行世界的理論源于一個物理概念，一個電子未被觀測前，處于疊加态，像是面對琳琅滿目的貨架，什麼都想要的你，一旦被觀測，它就擁有了确定的狀态，基于此，有人提出了平行世界理論，那是未被實現的所有可能世界的集合，其實鬼的存在何嘗不是一種平行世界。”

“我說夠了，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