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和家妹此番真真是地獄裡走一遭，幸而上天仁厚，你們終是平安歸來。”洛書淵搖着手中茶盞輕聲道。

“此事說起來還要感謝軒。”花夕夢瞧了男人一眼，鳳眸閃着醉人的光。男人看着微微一愣，少見的耳垂泛紅。

洛書淵與洛子歌離得較遠，自然不曾瞧清楚，花夕夢卻是看的真真切切，這人厚臉皮慣了，竟也會羞澀起來。

花夕夢當下隻覺十分有趣，卻到底也是顧及男人的面子，并未點破，隻在心中偷笑着，像一隻偷腥的貓。

“此話怎說？”洛書淵面上奇道。

他與慕青軒司空燭共同謀劃的救人之事，如何會不知，隻是故作不解罷了。

“公子不知，正是軒的好友在暗中照拂，小女子才會安然無恙地脫身。”花夕夢道。

“還有這回事？”洛書淵揶揄道，“慕兄，你有這樣的朋友我怎不知，為何不為在下引薦一二？”

男人放下剛剛喝過的茶水：“那人獨來獨往慣了，鮮有至交好友，你若當真要結識他，想來是不易的。”

洛書淵聞言輕咳一聲，偏巧口中尚有些茶水未曾下咽，當即便被嗆在喉中，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兩位姑娘不明原因為何，皆是一臉詫異地瞧着洛書淵。

洛子歌遞了自己的手帕過去，拍着洛書淵的背道：“哥哥如此着急作甚？又沒人與你搶。”

洛書淵拿過妹妹的手帕，一邊試着呼吸，一邊無聲地瞅着一旁略顯關切看着他的慕青軒，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被對方一眼瞪了回去。

“洛公子沒事吧？”待洛書淵逐漸止了咳嗽，花夕夢關切問道。

“沒事，勞煩姑娘挂心了。”洛書淵道。

花夕夢微微點頭，又問慕青軒：“我記得之前小樓受過傷，他可曾與你說過？”

慕青軒微微颔首：“說過，已無大礙。”

“那便好，他傷的不輕，需多修養才是。”花夕夢道。

“我會轉達他的。”男人聲音淡淡道。

收斂了神色，男人垂眸瞧着自己面前的茶盞，波紋一道一道蕩漾開去，他就如同浮在水波之上，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花夕夢不做深想，隻輕笑着道謝：“那便麻煩軒了。”

不知怎得，她就是覺得男人好似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至于是哪裡不高興，她卻是不知道了。

洛書淵微皺了眉，瞧了瞧兩人，最後還是低下頭噤了聲，這二人之間的事他不好插手。

“原來救我的人竟是慕公子嗎？”一旁洛子歌自動忽略略顯靜谧的環境，猛地起身道，“小女子謝過慕公子。”

慕青軒未答話，隻微微搖頭算作回應。

花夕夢胳膊肘怼了男人一記，不平道：“就不能說句話？”

男人身子一緊微擰了眉，暗中咬牙，卻仍是不語。

“無妨，子歌不會介意的”洛書淵連忙在一旁打圓場，末了又問洛子歌道，“對吧，子歌。”

“自然不會介意，”女子白淨的面上浮上一抹桃紅，墨眸之内似含一汪秋水，泛起微漣，“小女子感謝慕公子都來不及呢，怎會怪罪與公子呢？”

花夕夢瞧着對方那滿面桃花的樣子，不知怎得，隻覺周身泛起一股寒意，活生生叫她在這仲夏之時，打了一個寒顫。

“冷嗎？”慕青軒察覺她的不對勁，一雙手搭在外袍衣襟上，關切問道，“可是受了涼？”

“我沒事，熱得很，大驚小怪的。”花夕夢道，“我又不是紙糊的，”

聽她如此說，男人方才放下心來，收回了手。

“說起來，這兩日都沒見過小樓，不知他如今怎麼樣了。”花夕夢道。

“他好得很，”男人答道，口氣中卻有些許酸澀之意，“你竟如此在乎他。”

“他幫了我好多。”花夕夢道。

“是如此嗎？”男人顯然有些不信，但又不想過多計較。

“自然。”花夕夢道。

花夕夢接過話，男人便未曾說話。洛書淵瞧着男人突然陰沉下來的面色一直想說什麼卻又不敢。

空氣一瞬間凝固，末了還是洛子歌打破一室寂靜。

“小女子似乎也曾見過車公子，”洛子歌問道，“他可是一直帶着張鬼面？”

“沒錯，”花夕夢道，“我從未見過他是何樣貌，不過應是個翩翩公子吧。”

“慕兄，改日要替我謝謝車公子才是，”洛書淵見慕青軒一直沒說話道，“不知日前收監的古鴻等人可有招供？”

慕青軒此時方才颔首：“他也是受命于人，以不同的身份遊走在衆女子中間，或威逼，或迷暈姑娘們，最後賣去青樓。”

洛子歌聽了，“咚”的一聲砸下手中茶盞，憤然道：“這天殺的古鴻，當日劫走我的雖并非是他，卻險些被他所害。”

花夕夢記得初識古鴻是在洛府，那時對方诓騙她，說自己是酒坊的夥計。

她當時隻覺這人衣冠楚楚，不似一半夥計，卻沒想到竟是連夥計這身份都是假的。

他口中的酒坊就在青梅酒肆對面，花夕夢記得一日早間還有其他人來鬧事。

她就說古鴻為何不出現幫她，原是他本身就不是酒坊中人，并非在場。

“慕兄可知是哪家青樓？”洛書淵問道。

“祁甯城隻一家青樓。”慕青軒答。

洛書淵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是了，我不曾出入那般場所，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說的是什麼話？”洛子歌在一旁不滿道，“慕公子也并非那時常出入青樓的登徒子。”

洛子歌本是向着慕青軒，然這話一出口，花夕夢聽着無論如何都覺得萬分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