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上挂着抹笑,看得花夕夢神魂颠倒:“我沒事的。”
花夕夢暗自搖頭,心道:自己當真是瘋魔了,竟會一腳陷入名為“慕青軒”的溫柔鄉裡,拔不出來。
擡頭悄悄男人面色,見對方有些許的疲憊,花夕夢道:“先别說那麼多了,好生歇息,睡一覺吧。”
“你别走。”男人又扯了她的衣袖道。
“我不走,就在此處陪你。”花夕夢安撫道。
到底重傷未俞,男人點點頭,睡了過去。
花夕夢目光描摹着對方的睡顔,回想似乎初見之時男人便認出了她,隻是他到如今仍不記得他。
那人從未強迫她想起自己來,亦從未逼迫自己與他在一起,反而是守在自己身旁,小心翼翼地護着。
一股頓痛湧上心頭,花夕夢深呼吸幾下,替人掖了掖被子,趴在床邊小憩片刻,她實在太困了。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起身時男人還未醒。伸手探了探男人前額,再沒有燒起來,花夕夢這才放下心來。
晌午的日頭明亮,推開門滿院的陽光即照在眼中。驟雨初歇,院中花草上滑下顆顆水滴。不大,卻滴滴落在花夕夢心頭,陡生微斂。
屋門方輕輕掩上,遠處便跑來幾個身影,将她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
“慕公子怎麼樣了?”
“可有醒過來?”
“阿夢都出黑眼圈了。”
“他怎會傷的這麼重?”
花夕夢挑起一根指頭立在紅唇前:“小聲一些,他先前醒過來了,太虛弱,現下剛剛睡去。”
“阿夢你守了她一夜,”許佳壓低聲音道,“可是看上他了?”
姑娘面色微紅,并未回答,隻瞄了一眼衆人道:“都什麼時辰了,前廳客人不多,沒事做了是嗎?”
衆人聞言,皆四下散去,不敢稍留片刻。
花夕夢唇角挂着抹笑,搖搖頭自向小廚房去了。
這小廚房自她盤下這鋪面時便有了,前廳的大廚房用作招待客人,後院的小廚房則是用來做他們幾個人的吃食。
花夕夢想着雖不會做飯,但熬藥多少還是會一些的。然她到底還是高看了自己,她忘了自己也一夜未合眼。
因此她一邊手持扇子扇着風,一遍卻在納悶,這藥壺怎得越來越看不清楚了?到了最後,竟是直接頭一歪,睡過去了。
直到院子裡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方才将她驚醒。
口鼻間蔓延着一股焦味,花夕夢來不及看門外發生了何事,伸手便去開那藥壺,手指卻被燙了個徹底。
花夕夢倒抽一口氣,稍微在紅唇前吹了兩下,這才響起隔着濕抹布再去開壺蓋。
定睛往藥壺裡一看,這才瞧見湖中的藥早已燒焦,變成一壺漿糊。
這藥又不能給男人喝下,花夕夢沒了法子,隻好再熬一壺藥。隻是這次,她再不敢睡着了。
待熬好藥,花夕夢收拾妥當,端着藥碗便又離開了小廚房。
小屋裡,男人剛醒來便不見花夕夢蹤影,心裡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他本傷勢嚴重,下不得床。偏生不知是哪裡的力量,竟支撐着他緩緩站了起來。
胸前尚未痊愈的傷又被扯裂開來,鮮血透過紗布染紅月白裡衣。
男人面色煞白駭人,唇無血色,姣好的眉糾在一起。偏他似不知一般,撐着虛弱的身子,腳下踉跄着向門邊走去。
待到剛開了門,見到眼前那抹紅色的身影,他方才放松了下來。
花夕夢剛走到屋前,便見男人依靠在門邊,目光熱切地望着她。
“你傷還沒好,怎麼就起來了?快去躺着去!”花夕夢推着男人回屋道。
“我醒來看你不在。”慕青軒轉身,跟着花夕夢先行進了屋。
“傷口又裂開了,”花夕夢蹙眉,“先把藥吃了。”
說着,花夕夢便将碗遞了出去,誰知男人卻未接。
“阿夢,好疼的,我拿不動。”男人睜着雙眼看着她,好似受欺負的小獸。
花夕夢沒辦法,隻得拿了勺子一口一口喂對方喝下去。
“這些日子你便好好休息吧。”花夕夢道。
“那工錢?”慕青軒問道。
“工錢照付,債前照扣。”花夕夢面不改色道。
“阿夢……”慕青軒叫苦不疊。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我之間也應如此。”花夕夢攔住對方的話頭道。
慕青軒捂了額頭,哭笑不得。瞧瞧自己,真真是一頭栽在花夕夢身上,對方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不說那些了,”花夕夢岔開話題,“你可知昨日的黑衣人是何方人士?”
慕青軒搖搖頭道:“不知,我受傷後強撐着制服了他,本想将其帶回來審問,但那人卻服毒自盡了。”
“線索斷了。”
“沒錯,采花賊雖已落網,但青樓之事尚未完全結束,想來此次之事,撫香苑脫不了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