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客氣客氣,誰知道妖魔也确實跟她客氣上了。
他那張看人欠扁的臉突然柔下來說話,語氣不正經,搞得像是自己被人家良家姑娘調戲了一樣。
崔笑盈哆嗦了一下,趕緊往宿舍走。
十一月末徽遠落了雪,大雪紛飛,霧霭蒙蒙,她特地買了幾件棉襖讓謝嘉容帶回家裡給崔壯。
入冬,十二月中旬四級考完,她開始準備期末周,ICH在冬天好像彙演少了些,前一陣子聽說妖魔又去了經海一趟,後來就一直留在學校準備考試。
崔笑盈在學校遇到妖魔的次數不多,除非他主動找她做事,不然就是青協辦公室值班的時候能看到他。
碰到的時候都是他在跟辦公室兩個副部聊天,穿着森馬黑色的襖子,心口處有白色小恐龍,瘦骨突出的手上纏着幹事工牌把玩,唇角微勾,說說笑笑。
崔笑盈剛走進去就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李茂坐在謝嘉容對面,急切問:“學長,你看我有機會嗎?”
謝嘉容:“有信心都可以試試。”
湯苗苗手裡捂着水杯:“但我可聽說ICH無論内外部成員都必須會一樣拿得出手的非遺技藝。”
李茂拿起筆:“哪樣才算拿得出手?”
謝嘉容沒說話,其實非遺技藝本就形有不同,有的簡單有的複雜,按道理來說其實并沒有什麼本質性的門檻,但如果所有人都沖着簡單技藝去學,那就分不出區别來。
沉默半晌,他說:“我會在海選公告裡給出對應的選擇,适合條件的都可以來投簡曆。”
李茂點了點頭。
崔笑盈聽得雲裡霧裡。
這是什麼意思,ICH招新成員了?
她進去,三人眼光齊刷刷看過來。
“我……”崔笑盈指了指李茂的位置:“我來值班。”
李茂馬上起身給她讓座。
謝嘉容的目光追随崔笑盈坐下來,沒說話。
李茂看了看表,說:“今天是苗姐值班,那我走了,你們聊。”
說完揮了揮手,出了門。
湯苗苗覺得這個空間有點奇怪,在群裡發了個消息讓前天值班的幹事過來還馬甲,然後去外面飲水機泡了杯藥茶。
崔笑盈聞到了那味道。
有點清苦,不好喝。
她沉默不語,湯苗苗總找話題打破僵局,跟謝嘉容聊的很是投機。
“那要是我去投簡曆,學長會給我放水嗎?”湯苗苗抿了口藥茶,笑着說。
謝嘉容直當回答:“不會。”
湯苗苗笑了笑,啧了兩句:“學長果然和傳言中一樣不近人情。”
謝嘉容低頭笑了聲,沒說話。
崔笑盈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點無地自容,上半身坐着老老實實,手下壓着名單表,握着筆挺直坐着。
桌子底下腿不老實,一會兒二郎腿一會兒筆直貼在一起往前伸,最後伸直了又疊在一起,突然,她一個擡腳,踢到了硬邦的肌肉。
“……”
“…………”
崔笑盈沒敢吱聲。
謝嘉容掀眼,沖着辦公室隻有三個人的安靜氣氛裡突然點了她一句:“登個記你也不老實?”
“……”
湯苗苗喝着藥茶一愣,看過來。
崔笑盈默默把腿收了回來,頭埋得低了點:“對不起。”
湯苗苗挑了挑眉。
不一會來了一波人,借的借換的換,另一個值班幹事在邊上整理馬甲,她負責記名字。
倏忽,門口進來幾個大一的男生,勾肩搭背的看着也差不多高,但都一個特點,花裡胡哨的頭發。
謝嘉容掃了一眼,頓了幾秒,尤其落到那五顔六色的頭發上。
莫名的煩躁情緒。
随後息事甯人的收了視線。
其中兩個男生來還馬甲,她勾了勾姓名。
還有一個很特殊,站在她邊上沒動,兩個男生還完之後,一記調笑的眼神看到那剩下的男生身上,用胳膊撞了撞他。
那男生死死的睨了對面倆人一眼。
那倆人一笑,走了。
“名字。”崔笑盈手壓着名單,等待回話。
那男生咳了咳,字正腔圓:“田浮。”
崔笑盈順着名單向下滑,看到名字勾了勾,沒看他,伸手一扯前面一堆被還回來的馬甲,遞過去:“拿着。”
田浮接過手,捏了捏,徘徊了幾步,沒走。
崔笑盈一怔,擡眼:“你怎麼不走啊?”
湯苗苗也跟着看過來。
謝嘉容慢慢掀起眼,腿交疊在一起,往後一靠,背貼着椅心上的墊棉,翹首看過去。
田浮還算幾分羞澀,撓了撓五彩斑斓的頭發,說:“崔同學,你什麼時候下班?”
“……”崔笑盈看着他,腦子宕機了幾秒,開口:“你問我什麼時候下班幹嘛?”
“我,”田浮笑了笑:“想和你交個朋友。”
崔笑盈沒懂他意思,怔了幾秒,噢了一聲。
完全沒注意到她對面那椅子上男人的目光。
“那你等等吧,”崔笑盈看了看時間:“我是六點五十下班。”
田浮見她沒拒絕,興奮的嗯了一聲,說出去等她,然即人就走了。
謝嘉容手裡繞着工牌帶子,打了幾個圈之後,視線從田浮離開的方向回來,落到崔笑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