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燥熱的一晚，沒睡好。

上次倉促收尾，搞得後來崔笑盈再去找謝嘉容就很尴尬，擡頭一句“哥哥好”，他也隻是沉浸的答一句“嗯”。

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十二月下了大雪，月末的時候各個學院都在組織元旦晚會，這次因為各種原因，ICH沒有要在會上露面的意思。

這幾天都是零下，崔笑盈凍得渾身哆嗦，又添了件毛線。

周五晚上跟林巧還有宿舍一窩去了徽遠的銀泰百貨，在那吃了麻辣燙，她夾了娃娃菜，毛肚，荷包蛋和泡面，零零碎碎的也花了二十多。

這邊吃着，那三人唠起來了。

梁玫瑰啃着鴨脖問：“你們跨年夜跟誰一起玩啊，咱學校可讨厭，晚上還要查寝，我決定等宿管委查完就跑出去。”

陳露嗦着面：“我可能回家一趟，反正我家近，跟家人一起跨年。”

“我，我應該跟靳瑞一起吧。”林巧嘴裡嚼着蟹肉。

“哎呦呦……”

一陣起哄。

崔笑盈咬了一口蛋，湯汁被齒鋒刺開，鮮味很快四散奔逃，占據味覺神經，很鮮很好吃。

林巧被梁玫瑰和陳露拉着講自己跟靳蕊的事情，女孩子耐不住起哄，就說了起來。

倆人是青梅竹馬，不過中學時期因為各種原因分開了，誰知道大學還能遇到，這一過可是三年呢。

三年還能遇到。

好緣分。

崔笑盈默不作聲的吃着，林巧說完戳了戳她胳膊：“笑盈盈，你跨年跟誰一起？”

“啊。”她怔了一秒擡眼，嘴裡還塞着肥牛，慢慢嚼了嚼，視線又回到碗裡：“我應該跟我弟一起。”

林巧微微噢了一聲，梁玫瑰又扯住她讓她繼續說跟靳瑞的感情史了。

女孩子臉紅了，推搡兩句讓她别亂說話。

梁玫瑰隻好妥協，耐心聽她說。

吃完從銀泰百貨出來，除了崔笑盈，其他人基本都是大包小包的，拎的衣服鞋子還有零食，手都拿不下。

崔笑盈幹巴巴跟在幾個人後面，梁玫瑰和陳露還喝了點酒，現在人撐不住了，林巧攔了輛車，說要送兩個人回去。

天又開始飄雪花了。

崔笑盈沒回學校，打算周末回個家看看弟弟，招呼兩句，三個人就上車走了。

她看着飄下來的小雪點，不是很肆虐，索性米色襖子加絨帽一套，往夏天路那邊走。

銀泰百貨離月湖景不遠，走路的話七八分鐘，沒必要打車。

從平安路交叉路口往西走轉了個彎，馬路邊上一縱榕樹非常密集，樹上挨到雪層，厚厚的壓彎了枝幹。

她戴着帽子，裹得像絨球一樣往馬路牙子下邊走。

蓦地，走經一輛車，沒經意，那車開了開雙閃。

她一愣，看過去。

謝嘉容坐在駕駛座上，小臂搭在半掩下的車窗上，食指和中指間還夾着煙，此時正煙霧缭繞的透過朦胧看過來，眸色暗沉，被罩在陰影裡。

崔笑盈一歪頭，有些欣喜：“哥哥。”

坐上車，屁股還沒熱，那頭男人突然開口：“崔笑盈，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成見，大可直接說出來。”

？

崔笑盈一怔：“你在說什麼？”

妖魔又是突入起來的火氣讓她一頭懵，旋即，他把煙咬住，撥了通電話出去。

沒過兩秒，那邊通了，傳出了崔壯稚嫩的孩音。

“大哥哥對不起，我外婆不是故意給你潑雞蛋的，她以為你是拐賣小孩的人販子，你别生氣了。”

崔壯嘴裡不知道塞了什麼，正鼓鼓嬢嬢的憋話出來：“大哥哥，我從姨媽家回去就請你吃棒棒糖好不好？”

崔笑盈：“……”

沉默中，她猛的眸色一顫。

姨媽家？

-

趕到什錦年華老小區的時候雪已經下大了，崔笑盈着急忙慌的要下車，男人沒開門。

她緊張的看過去。

男人坐在主駕駛上，還咬着煙，開着窗戶，外面的雪已經飄到車裡，按台還是白花花的全是雪片。

他吐着煙，一拉前車鏡，眸色一落，跌到鏡子裡她的身上，聲音被煙草熏啞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崔笑盈怔了怔，馬上嗯了一聲。

随後，男人開了鎖，她迅速推門下車跑上樓。

謝嘉容坐着沒動身，視線慢慢移到後車鏡上，看着她跑走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才收了視線。

崔笑盈跑上樓，拿出鑰匙開了門，猛的推，室内坐滿了人，她霎時一怔。

施岚面如死灰的坐在沙發上，邊上圍坐着她的寶貝兒女，而對面，外婆郎心香白發蒼然，表情很差，崔壯正坐在她腿上玩玩具飛機。

見到崔笑盈，老太太蓦地一愣。

施岚挑釁一掃，冷哼一聲，收了眼。

“阿壯，你先下來。”

小胖男孩怔了怔，噢了一聲，馬上麻溜爬下來。

郎心香走到她面前，看着崔笑盈的面容，刹那間百骸鑿浚熱淚盈眶，厚實的手拉住她的小臂，順着握住她的手，一句久别的：“笑盈丫頭，你瘦了。”

崔笑盈的水眸滲的猩紅，久别苦楚，她隻是笑着一彎嘴角：

“外婆，你是來為我撐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