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就是跨年夜了,明天白天上完課,跑一個青協的晚崗值班,大概率就這樣。
晚上的話,總之留下來肯定就她一個人。
這邊前幾周剛受傷從醫院回來,要是又往家跑,也不知道謝嘉容會不會嫌她煩。
打開通話記錄,唯一一通沒有接到,前幾通都是徽遠市醫院來的電話。
接第一通電話的時候,崔笑盈努力保持平穩的心态去接受母親的情況回饋,包括在醫院出的事,頻繁加上來的手術費。
越到後面幾通,她覺得情緒有點崩潰。
徽大一個月的學費并不貴,本來自己身上還有點,外婆給了點,謝嘉容借了點,湊湊合合可以,主要是手術費,一次性要的太多,她實在沒有那麼多錢。
想着,又翻了一個身。
窗簾是一體式全包裝的,她窗簾沒有完全拉上,能透出點外面的光。
梁玫瑰座位上,放了一個LED夜光的卡燈,上面是大寫的英中文合字——
ICH(非物質文化遺産)
崔笑盈一怔,腦子裡飄起回憶。
“ICH尋星計劃是個好機會啊,我告訴你啊,現在大一進校,其實很多校級省級那種大型比賽,獎金非常高,加入ICH等于有了個靠山。”
“ICH通告裡面特地說了,成員比賽,可以團隊形式報名,你都是ICH的成員了,咱非遺保護專業獎學金不是手到擒來嗎?”
“關鍵是什麼?到時候你不僅擁有名譽,而且擁有金錢,并且!”很有靈魂的最後一句:“你能天天看見謝嘉容。”
崔笑盈魔怔了,腦子裡一直飄這句話。
你能天天看見謝嘉容。
“砰”手機一關,腦袋塞被子裡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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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八爬起來,她跟沒魂似的穿着個小醜魚的睡衣就跑出去上課,林巧在邊上提醒她:“笑盈,你是不是得穿的稍微正式一點。”
“什麼意思?”她打着哈欠。
林巧念叨了一句:“聽說上午有個創新創業課,雖然是水課,但有什麼領導來視察,要求穿的不能太奇怪。”
林巧上下看了看她,醜魚帽子,藍色絨肚皮,誇張的大袖子,嘴巴能把整個頭都塞住,她摸了摸下巴:“um……也不算太奇怪吧。”
“……”
沒轍,她又全員加速中狂奔回去換了件襖子。
真他媽的命苦。
勞動課上了一半,她終于忍不住掏手機想寫謝嘉容發消息,左思右想,終于想到話題。
【Laugh:今天跨年。蠢蠢欲動jpg.】
那邊也沒回。
那老師又講了十幾分鐘,崔笑盈快睡着了,手機一震動,她猛的醒眼。
【妖魔:嗯。】
“……”
你多說句話會死嗎。
崔笑盈氣的不知道怎麼回,兀自靜了幾秒,又看手機,氣笑了。
【Laugh:我在上創新創業課,這個老師講的好無聊。】
【妖魔:正常。】
“……”
【Laugh:我好餓。】
【妖魔:早上沒吃飯?】
見人關心了,她馬上來勁。
崔笑盈琢磨了一下措辭,回:【嗯呢,早八沒睡醒,好困好困,沒來得及吃。】
終于,消息剛發出去,下課了,年輕的創新創業老師讓他們自己休息十分鐘。
崔笑盈手肘一撐,平直軟在桌子上,然後蜷起,腦袋枕在肘彎處,側頭趴着玩手機。
那邊妖魔沒回消息了。
她癟了癟嘴,繼續趴着。
不經意間,座位處停了一雙運動鞋,緊接着似乎周圍一圈都靜了靜,她玩手機沒注意,那運動鞋沒動,旋即,從天而降掉下來一袋面包,落到臂彎裡。
崔笑盈一驚,掀眼。
謝嘉容沒穿襖子,一件黑灰色的羊羔絨外套,裡面的黑毛線打底,手裡端着杯咖啡,正撞上她的視線。
崔笑盈突然心裡癢癢的。
她跟他兩天沒見了。
她視線又落到面包上,問:“你怎麼來了?”
謝嘉容:“我一直在後面聽課。”
“……?”崔笑盈虎頭虎腦的擡眼:“你來聽我的課?”
謝嘉容面無表情:“被拉來的。”
崔笑盈輕輕的啊了一聲,男人還沒解釋,那頭鈴聲響了,他徑直往後排走。
一路走,前排一衆姑娘的視線跟過去,那種眼神已經不可以用“觊觎”這個詞去形容了。
簡直是“垂涎三尺。”
“……”
崔笑盈的視線也一直跟過去,隻見他坐在了最後一排,被烏泱泱的人群淹沒了。
那邊沒影子了,她這邊回過頭。
梁玫瑰跟陳露一前一後,一個扯住她襖帽,一個攥着她手腕。
異口同聲:“說!你是不是跟謝學長談戀愛了!”
“……”
崔笑盈欲哭無淚:“我沒。”
“你沒他給你送早飯!”
“巧合。”
“什麼巧合你一個大一上課他大三的來聽課?”
“碰巧。”
“你是不是喜歡謝嘉容?”
“是……”
她話還沒說出口,前面梁玫瑰的面容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她馬上一個轉彎:“——個狗屎。”
崔笑盈扯開她們,正兒八經回答:“别瞎猜了,我跟他怎麼可能啊。”
“年齡差在這,而且,”她又趴回去,自我麻痹似的小聲嘀咕了一句:“喜歡他的人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