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擰眉：“伊恩，你也是嗎？”

伊恩點點頭。

牧野擺手，兩個虛弱的人互相攙扶着回到電動車上。

申川沒說話。

牧野回到吉祥樓，和上一次一樣，用馬婷的手機給杜老師發了消息，下午去接金點。

他打算去趟馬婷家。

15：30，臨走時陳立傑來借鑰匙，牧野給了，然後再次拿到了兩枚大白兔。

牧野看着手心的糖：[哥，大白兔。]

申川：[知道了。]

這次牧野把電動車借給了陳立傑，下午去機關幼兒園的時候騎的是伊恩的車。

相比于伊壯壯的車，宋佳禾的車就跟新的一樣，牧野忽然就想起來宋秋楠還說要給弟弟換車。

牧野邊開車邊對申川說：[宋秋楠是真的疼弟弟，她弟死之後，指不定哭成啥樣呢。]

申川：[畢竟宋佳禾是她唯一的親人。]

牧野：[陳立傑也是啊。]

準親人不是親人嗎，臭雞蛋不是雞蛋嗎？

申川搖頭：[不一樣。]

牧野撇嘴：很不一樣嗎？

這次牧野和伊恩商量，想直接金點家。而有了伊恩的要求，小金點果然帶着兩個陌生人回了家，聽話的讓人大吃一驚。

牧野甚至懷疑，伊恩是不是偷偷給她喂了什麼東西啊？

來到馬婷家，牧野環視四周。家具風格很簡約，也沒有暴力損毀，很尋常。

牧野讓伊恩帶着金點去吃蛋糕，自己來到卧室。

桌子上倒扣着馬婷和一個男人的照片，男人油頭細眼，很典型的韓國歐巴長相。

逛了一圈沒有什麼異常，牧野又開始翻箱倒櫃，果然在床下拖出來一箱子碟片。這一箱子整整齊齊的，各國電影、音樂、紀錄片、遊戲什麼都有，殼子絕對的健康，沒有任何帶顔色的暗示。

牧野随便拿了一張美國英雄的電影找到馬婷家的光驅，讀進去。

兩個孩子湊過來。

屏幕彈出日本字幕，他立刻關掉了電視。

伊恩捧着蛋糕，迷茫地擡頭看牧野：“老爹？”

牧野：“這片子不好看，我們看喜羊羊。”

金點開心地拍手，接過遙控器來調台。

牧野把日本動作電影光碟放回了美國英雄的殼子裡。

行。

好一個挂羊頭賣狗肉的韓國棒子。

第九次循環的晚上20：50，牧野回到出租屋。他這一整天都是強打着精神，在外面多留一秒他都感覺自己要死在外邊。

牧野躺在沙發上閉着眼，有什麼像絲綢一樣的東西正在從自己的腦子裡流出，那麼絲滑，他想抓也抓不住。

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流逝，這種渙散的感覺讓他很不安，但又實在沒有力氣掙紮。

突然，申川的聲音響起，向來冷漠的聲音竟染上了一絲牧野讀不懂的情緒。

“牧野。”

意識收攏，牧野睜開眼睛：“……哥。”

申川思索半晌：“别死。”

牧野：……

哇。

很讓人接不下去的兩個字。

牧野呆呆地看着天花闆，他等了一會，道：“哥，我餓。”

申川：“餓的是宋佳禾，不是你。”

牧野：“哦，這樣。”

牧野起身，他把上午在玉米大嬸那買的玉米剝了皮，來到廚房。

一進門，牧野隐約嗅到一股複雜的香味。他發現廚房的垃圾桶裡躺着兩隻海參，想來是陳立傑早上倒掉的。牧野内心吐槽他真是浪費，扭頭找蒸鍋煮上了玉米。

等玉米的功夫，牧野扶着牆來到客廳。

牧野：“哥，舉報金有炫的會不會就是宋佳禾，所以馬婷記恨他？”

申川隻是說有可能，但最好有證據。

牧野想了想，來到被轟炸過一樣的客廳找到了那張冒險遊戲第一季。

他把光碟放進機子，拿着遙控器坐了下來。屁股被什麼東西隔到，牧野擡起半邊屁股，從屁兜裡掏出兩顆糖。

陳立傑好多次都給自己了兩顆大白兔，牧野一次都沒吃過。這麼想着，他忽然嘴饞了，拆開了包裝。

這批大白兔沒有大米紙，牧野塞進嘴裡覺得甜的都發苦，他邊嚼邊皺眉邊看屏幕。

果不其然，美女的一雙豐滿的“大白兔”赫然出現，牧野嚼糖的牙齒一黏，在它們貼到鏡頭的瞬間，關掉了電視。

——馬婷和宋佳禾直接的恩怨，似乎明晰了。

20min後，玉米熟了，牧野頭昏腦脹地來到廚房用筷子把玉米戳起來。

……然後。

然後，他舉着玉米，像自由女神雕塑一樣，直挺挺地砸倒在地。

*

牧野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全是紅色的不規則的細點，他費力地看到天花闆，耳邊是宋佳禾尖銳的鬧鐘。

他伸了伸胳膊，把鬧鐘關掉。透過眼前跳動的紅色顆粒，他看到了手機屏幕上模糊的日期。

4月14日10：11。

……第十次，又回到這一天了。

牧野都不知道上一次循環自己是怎麼死的。他隻覺得自己渾身灌了鉛一樣，身體沉得很，每一根血管都極度缺血，瀕臨幹涸。

申川的聲音都變得若有若無：［牧野？還行嗎。］

牧野坐起來：［還行……不，哥……我不行了……］

他說完，又一頭栽倒在地。

昏迷之前，牧野想，自己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4.14，死一死。

誰說死着死着就習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