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和光靈光一閃。他猶豫了一小會，“哥哥以前的衣服還在……源，你、你介意嗎？”

他這樣說着，很是赧然。分明是他邀請源回家，可他什麼都做不好，到頭來，竟然還要客人換主人家的舊衣服。

本來打算一鍵烘幹的蘇岫聽了這話，也有點好奇。和光的哥哥嘛，她可是久仰大名，他的舊衣服會是什麼樣？

“那就麻煩賀茂君了。”

她向和光微微欠身。

和光驚的連連擺手，“不不不，應該的、應該的——”

更衣室。

賀茂雅一的舊衣服意外的簡單：白色長袖襯衫，黑色休閑長褲，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紋飾。

而且，說是舊衣服，其實連吊牌都沒摘，不知道是不是打算留給賀茂和光長個兒了穿。

蘇岫偷懶，打了個響指一鍵換上，然後把長發攏了攏，紮成馬尾束在腦後。

然後她照照鏡子，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隻差一副眼鏡，就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優秀的動漫溫柔男二号啦！

待她推開門，走出來時，和光又呆住了，足足好半天也沒能回過神。

雖然很好看，可是……

源的身上的那種，與世間一切格格不入的氣質，哪怕換過了衣服，也仍舊存在着。

——他不屬于這裡。

和光不知為何，有着一種這樣的模糊的認知。

哪怕他身在此處，可他仍舊不屬于這裡。

他終究是會消失的。

“賀茂君？”

源輕聲喚道。

“衣服很合身，多謝賀茂君了。”

賀茂和光這才如夢初醒，“哦哦……好。”

他看見俊朗的青年倚着門邊，低着頭，一手還在調整襯衫的袖口。長發搭在肩上，正悄悄地向背後滑落。

這樣的源莫名的多了些煙火氣，仿佛剛才那種脫離塵世的即視感是他的錯覺。

于是他忽然安心了。

“那，我們回去看書吧？”

他問道，然後毫不意外地得到了對方颔首回答，溫柔地一如既往。

許久之後，和光啃書啃得有些眼花，想要伸個懶腰。他仰起頭，活動着僵硬的脖子，目光卻忽然滞在身側。

暖黃燈光之下，襯衫青年眉眼低垂，神情專注。不時響起的翻書聲細微而清脆，調和了寂靜的夜。

和光恍惚着，仿佛回到了幼時某個相似的夜晚。他正呆愣愣地看着這樣的場景，頭上遲緩的冒出了幾個大字：……哥哥？

但是很快，他清醒了過來，連忙把剛剛的念頭甩掉。

啊啊，怎麼可以又把源當作已經故去的人呢，雖然那個人是哥哥……但這實在是太失禮了！

蘇岫看着他心理活動跟滾屏一樣，忽然玩心大起。

“沒關系。”她道，“在下并不介意。”

賀茂和光果然如同一個警覺的鹌鹑一樣，啪叽一下捂住了嘴。

……我、我剛剛，一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嗎？

青年陰陽師撐着下巴，輕輕搖了搖頭。

“并非如此。隻是，在下能夠看到他人的内心。賀茂君剛才在心中想了這句話，所以在下知道。”

“原來是這樣啊——好厲害的能力！”和光恍然，“诶，怪不得有時候我總覺得我好像沒有說話，源卻回答了我……”

但他又很快想到什麼，猶豫着道：“非常感謝你能告訴我這件事，但是……源，這種能力……也許……”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接着說下去，“也許會讓有的人很……介意。如果可以，請你……務必不要再輕易告訴别人了。”

他說完，又有些後悔。他怎麼可以對源的事情指手畫腳呢？會被誤會的吧……不、不對，這些源都可以聽到的啊？對、對不起，他不是那個意思——

回答他的，是一聲輕笑。

“在下知道了。多謝賀茂君的提醒。”長發青年含笑望過來，“看來，在下曾經的看法果然是正确的。賀茂君，是不一樣的呢。”

賀茂和光聞言當場紅溫，大腦整個當機，“蹭”地一下縮回自己的殼裡，再也不敢吭聲了。

調戲了一番連心理活動都在打磕絆的社恐小孩，蘇岫托着腮笑了一會，非常滿足的開始繼續翻書。

嘛，雖然是在做任務，但樂子還是要靠自己來找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