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溫存和缱绻都在晏淩雲睜開雙眼的刹那間戛然而止。
花顔嬌擁着淩亂的衣裙遮住自己,忐忑而嬌羞地看着那個背對着她穿衣的身影。
“你會娶我的,對嗎?”
“娶你?”
晏淩雲酒醒後的容顔染了三分桃色,眼神卻已恢複冰冷。
他冷漠地穿着衣衫,聞言終于回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極盡輕蔑和厭惡,仿若她說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冷哼了一聲,然後毫無留戀地跨步而出。
身後的花顔嬌早已面無血色。
染冬一直守在門外,她想沖進去又不敢,隻能死死地把着門。現在看見晏淩雲頭也不回地徑直離去,心也墜到了谷底。
她匆忙掩了門進去,就看見自家小姐雙目無神,臉色煞白,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一般癱坐在塌上,身下的席墊上血迹斑駁,看見她進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小姐……”染冬頓時紅了眼,跪倒在她面前:“晏……那個混蛋,我們回去禀了相爺,相爺不會放過他的!”
“傻丫頭,是我自己願意的啊。”
“小姐……”染冬心疼地直哭,她哪裡不知道是小姐自願的,可是看剛才晏淩雲的作為哪裡有半點憐惜和想要負責的模樣,她怕呀,她真的好怕。
“快幫我穿衣吧,我好痛……”晏淩雲是醉酒行事,動作直接粗暴,花顔嬌是緊緊咬住嘴唇才沒有痛呼出聲,忍着懼意和羞恥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她以為肌膚相親,是人與人之間在這世上最近的距離了,可為什麼在一切結束之後,她還是離他那麼的遙遠。
想到晏淩雲臨走前看她的那一眼,棄她如敝屣,花顔嬌就忍不住要落淚,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穿好衣服站起來,一轉身就看見那染着點點紅痕的席墊,怔怔地楞了一會,然後彎腰珍而重之的親手卷了起來。
“走吧。”
她扶着染冬的手,臨出門前最後又回頭望了一眼整個包間。
這裡是承載了她一生最美好也是最不堪的回憶的地方,她以後應該都不會再來了,但還是想将之珍藏在心底,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花顔嬌以為她和晏淩雲的關系就終止在那個荒唐的午後,可是上天好像硬要讓她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花顔嬌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而是喜,晏淩雲不想娶她,那有了孩子,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她無比迫切地想要見到晏淩雲,想要将這個消息告訴他。
可是讓染冬遞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她見不到他。
花顔嬌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去。
花夫人瞧見了,心疼不已。花顔嬌隻以苦夏為借口,說是天氣炎熱吃不下東西,等天氣轉涼就好了。
知女莫若母,花夫人一聽就知道是敷衍她的話,現在還沒進入六月,哪裡有那麼熱。
但她也未多想,隻以為這是花顔嬌和她鬧脾氣罷了,氣她不同意她心儀右相公子。在她看來,這種小女兒心思,過幾天也就淡了。
花彥書瞧見了,沒心沒肺地嘲笑她莫不是學了江南女子的弱柳扶風,為了餓出細腰,一天下來總數吃的比貓兒還少。若真是如此,她的衣裙是不是也該改改了,收緊了腰,也好顯得腰更細呀。
花顔嬌低頭看着身上由于暴瘦而略顯空蕩的衣擺,苦笑了一番,她這會兒哪敢穿修身的衣服,隻怕再過不了多久,她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
所以當花夫人再一次提起她的親事時,她态度堅決地說:“我要麼不嫁,要嫁就隻嫁晏淩雲。”
花顔嬌雖被嬌寵着長大,可也是個孝順孩子,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忤逆母親。
花夫人也被氣到了,口不擇言地說了重話:“你非他不嫁,他可是非你不娶?”
撇開朝堂政見這些不提,這些她花夫人作為一個後堂婦人也不懂,單就看那晏公子能讓女兒為了他茶飯不思,忤逆長輩,她就心生不喜。
如若那右相公子也有意于她女兒,不管她們左相府是個什麼回應,他也總該找人來上門提親,這同不同意是一回事,他來不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花夫人是真生氣了,可看着女兒清瘦的面龐又心軟不已,她想着怕是女兒一廂情願,過些日子就會忘的,隻輕聲安慰着,說是不逼她,親事等她養好了身子再提不遲。
花顔嬌卻是等不了了,她一定要再見晏淩雲一面。
她身邊沒有可信賴的人,唯一知情的就是染冬,可也頂不上多大的用處。花彥書倒是能幫她說上話,可這樣的事即使是親哥哥她也不好意思開口。
想來想去唯一能幫她的就是明履冰了,她知道阿冰一定有辦法能讓她見到晏淩雲的。
可她出來找了明履冰好多次都找不到人,想來她肯定也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回不來,隻不過今日是明履冰爹爹的忌日,她知道她一定會來的。
果然,她找到了她。
明履冰看着花顔嬌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難受不已,越聽她往下說心也跟着越往下沉,目光下意識落在她那還尚且平坦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