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轉晴。
黑色賓利平穩的行駛在柏油路上。
前排駕駛座,林頓扶着手中的方向盤,目光注視着前方。
車内氣氛過于沉默。
林頓微微擡頭,不動聲色地看向上方後視鏡。
身着法蘭絨西裝的男人倚靠着後座,長腿交疊,側臉裡輪廓陷入車内陰影裡。
他微阖眼睫,似乎是在休息。
林頓目光停頓一秒,随後面色平常的将視線轉回前方。
三年前,威廉夫人因為精神狀态不穩定,選擇搬往羅斯莊園養病。
至此,除威廉先生主動要求外,安德森先生與羅斯莊園幾乎沒有聯系。
這次選擇去往莊園,是威廉先生回來了嗎?
......
三個小時後,黑色賓利駛入莊園,停在路旁熄火。
林頓出聲提醒:“安德森先生,已經到了。”
林頓下車為他打開車門。
安德森聞言,掀起眼皮看向車窗外。
他的視線平靜掃過莊園内景,停在中央噴泉處,目光有些冷淡。
他垂眸下車,徑直走向莊園台階。
園林兩側工作的女傭見到安德森後,放下手中工作,微微彎腰以示歡迎。
直到安德森走進莊園。
年長的女傭已經在門側等待許久,見到安德森後,她微笑迎上去,禮貌道:“安德森先生……”
“威廉夫人還在房間休息,我先帶您上去。”
安德森微微颔首,淡淡回應:“嗯。”
房間門口,女傭輕輕敲門三下,并禮貌開口:“威廉夫人,您醒了嗎?”
“安德森先生已經到了,您要開門見一下嗎?”
門内遲遲沒有回應,女傭等待片刻後,選擇打開木門。
古典的房間内,身形消瘦的的中年女人坐在休息處,側目怔怔地注視着窗外風景,似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女傭試探出聲:“威廉夫人?”
聽到聲音後,黛西遲緩地轉頭看向門外,視線看向女傭後,最後緩慢看向安德森。
過了許久,她仿佛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黛西沒有起身,目光停留許久後,她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安德森......”
“你回來了嗎?”
安德森目光微頓,随後走向房間休息處,平靜應聲:“嗯。”
“母親。”
原本低沉冷漠的聲音已經淡了許多。
女傭見狀,适時地往後退。她輕輕關合木門,安靜地等在門側。
房間内,溫暖的日光穿過透明玻璃,折光清晰的映射于四面牆壁。
黛西對安德森的到來似乎并沒有表現出欣喜,她轉頭,目光再次看向一旁的窗戶,整個脊背失去力氣一樣往後靠。
古典長裙的尾部堆疊在地毯間,她搭在扶手處的手腕往下垂落。
黛西問:“你父親讓你回來的嗎?”
溫和的聲音裡透着莫名的疏離。
安德森微微垂眸,瞳孔裡的情緒被遮擋在後。
他停在原地,不再繼續向前,保持着最恰當的距離,修長的身形在地闆間落下一道陰影。
“是。”
黛西将目光轉向安德森,忽地輕笑出聲,頸部華麗的寶石項鍊閃爍出濃郁色彩。
她常年溫柔的嗓音變得很輕:“他一直在表演着一個合格體貼的丈夫,不是嗎?”
“他需要一個看起來溫暖和諧的家庭,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需要配合他表演,哪怕違背自己本身的意願,是嗎?”
黛西偏過頭,嗓音依舊很輕。
“他回到莊園後很快通知你回來,一件勉強自己的事情。”
“你為什麼不拒絕?”
安德森眉眼不動,平靜注視的同時,回答:“如果你需要,我會拒絕。”
他語氣有些淡漠,平鋪直叙,簡短到似乎沒有任何多餘的詞語,僅僅隻是給予回應,沒有情緒。
黛西微微低頭,耳邊的長發自然落下,整個人像是陷入一種空洞的情緒中。
“我需要。”她的語氣忽然變重。
事實上,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已經讓她精疲力盡,情緒逐漸失控的狀态下,她不想見到任何人。
在黛西回答後,不遠處的木門被輕輕敲響,随後被人從外推開,年輕的女傭端着茶具走進房間。
“安德森先生。”
女傭微笑示意,她低頭将茶具擺放在休息處的圓桌上,小心地倒下兩杯紅茶。
房間内環境過分安靜,茶水倒入瓷杯的的聲音尤為清晰。
安德森擡起眼皮,目光漠然地掃視窗外景物,神色冷淡。
女傭将杯碟端至黛西面前,随後輕聲開口:“威廉先生說讓您中午下樓吃午餐,和安德森先生一起,他有些事情要和您說。”
女傭說完,将頭微微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