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棧,薛如蹉已經提前命人給他們準備了晚餐,囑咐随從送到包廂,讓她和許不隐先用,自己卻姗姗來遲,直到戌時三刻才進了包廂。
薛公子一身紫衣的時候,總是特别有派頭。
“抱歉來遲了,晚餐用得如何?”
舒靈越和許不隐略用了些飯菜,早叫人撤了殘羹冷炙。
許不隐違心道:“薛公子神神秘秘的,擺下宴席人卻不來,吃人嘴短,我和舒掌門都吃得心不安。”
薛公子露出一個專屬于生意人的表面重視實則敷衍的神情,大方道:“飯菜不可口?這家客棧也是薛氏的産業,若有不足的盡管提。”
調笑幾句,這才說起正事:“對了,與你們商量一件事。我想在此地停留幾日,明日去城郊的名劍山莊參加試劍大會。”
見舒許兩人不語。
“你們可願意與我同去?”
許不隐抱劍道:“我保護舒掌門,她去哪兒我去哪兒。”
舒靈越一如既往地無所謂:“我不是要跟随你薛公子去見趙王爺嗎?你不帶我去,我怎麼找得到趙王爺。”
“好。”
她兩人願意去就好,薛如蹉補充道:“因為名劍山莊的莊主李回舟此次得了一柄蕭大師的劍,所以明日要舉行試劍大會。”
蕭大師便是三十多年前江湖有名的鑄劍師——蕭百成,他平生隻愛鑄劍,技藝精湛,鑄的劍無一不利,可稱神兵。對江湖人來說,能得蕭大師的劍,便如虎添翼。
可惜蕭大師為人嗜酒,某日醉酒後意外摔入了京師護城河中,如此巨匠卻英年早逝。
蕭大師的作品,如今存世的隻有三把。
一把純鈞,在前任武當掌門青楓道長之手,武當派早不問江湖事,純鈞劍已有多年未現江湖。
一把赤霄,在天山派三英之首雲飛翯的手中。
一把宵練,在年輕一輩後起之秀第一人、劍神弟子沈昭之手。
這次名劍山莊莊主意外所得的劍,據說名為“魚腸”。
薛如磋見對面兩人沒有完全反應。
“你們兩人也用劍,聽到蕭大師的劍不激動嗎?”
舒靈越和許不隐聽了這話,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一個道:“激動,怎麼不激動。”
一個道:“蕭大師的劍我必須得去見識見識!”
此次去參加試劍大會兩個目的,一是他之前命人多方打探消息,最近有消息反饋名劍山莊前任莊主曾得了一株血人參,正好趕上明日試劍大會,他想上門探探,設法求取。
若是得了血人參,他們薛氏也不必硬要做成趙王爺的生意,說到底他也不知趙王爺所為何事,他現在已不願逼迫舒靈越去見趙王爺,所以幾人也不必急着趕路。
二是家裡反饋消息,宋神醫很有可能就在襄州一帶行醫,多盤桓幾日,也好找到宋神醫。
隻不過這些想法不必詳細陳情,他說要去名劍山莊,舒許二人甚至沒問緣由就直接答應了,他便隻說要去辦點事。
名劍山莊舉辦試劍大會,舒靈越雖然是個小掌門沒見識過大場面,卻也懂得,這等場合沒有名帖不能進去。
那她和許不隐難道要假扮薛公子的随從混進去?
薛如蹉:“如果是随從,你們要和我寸步不離,而且随從不能遮面,你如今身份敏感,若是被人認出來,頗為麻煩。”以名劍山莊的江湖地位恐怕來賓甚衆,對于太子陵寶藏别有心思的人也在其中。
而且,他目光在許不隐身上停留的稍微久了一點。
“你們既不能露臉,又要自由活動。假扮自然是要假扮,卻隻能假扮賓客。”
他早有安排,自懷中掏出兩本請帖。
舒靈越拿起請帖翻開看了看:“你今日到穎城就出門忙活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忙這個。”
許不隐紮心窩子地接話:“堂堂薛氏搞兩張請帖怎麼還要這麼久。”
薛如磋覺得這兩個人說話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喂,薛氏再有人脈财力和手段,名劍山莊是什麼地方,請帖也不能用假的随便能糊弄吧。”
薛公子此言實在是頗有先見之明。
名劍山莊果真規矩森嚴。
第二日的山莊門口,果真安排有體格健壯身懷武功的家丁,細細察看了衆人的請帖,确認是受邀者才許進入,不給外人随意混進去的機會。還真有持假請帖意圖蒙混過關的,都被拒之門外。諸如薛氏這樣的江湖世家、有頭有臉的掌門俠客等人,能帶的随從暗衛也必須反複确認身份且不得超過兩人,其餘人在莊外專門安排了歇腳處。
檢查名帖情有可原,但是檢查得如此嚴格,甚至限制随行人員,這番做派倒是一反常态,名劍山莊此次為何這麼慎重,好像在防備什麼。
不過防備誰也跟他沒關系了。
烏一嘯的任務圓滿完成,收獲頗豐。
他隻在這名劍山莊門口略待了一會兒,磕着瓜子瞧了瞧來赴宴的各式客人。
名滿天下的山莊又如何,以他的輕功,就算沒有名帖也攔不住他,隻不過這名劍山莊人人會武功,以李莊主的人脈恐怕半本江湖風雲錄都到了,翻牆進去了也得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随時可能被人發覺,這裡面的人他可打不過,到時候還得忍氣吞聲,他江湖第一俠盜,平日裡最煩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所謂名門正派,他可受不了那委屈!
不請他還不稀罕去呢。
不就是什麼蕭大師的劍,他早見過了。
烏一嘯吐出瓜子殼,想了想:還是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