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舒靈越的那人劍招很疾,武功不弱。舒靈越全憑招式的精妙,雖躲閃得當,但自顧有餘,無暇他顧。她分神瞟一眼身側,眼看着一把鋸齒劍貼着許不隐的鼻尖而上,許不隐仰頭彎腰,另一個人的劍也從側翼貼近了他喉尖。
舒靈越心道不好,她抓住眼前人一招的空檔,手中劍脫手打歪了後面那人的劍勢。
許不隐得以迅速矮身,因此沒被那一劍刺穿了喉嚨,旋即,他扭身翻了個跟頭落地,腳下步伐陡然加快,想引着幾人往另一邊去。
眼前這對付舒靈越的小頭領,自恃武功小有所成,面對一個毫無内力的女子還久攻不下着實惱火。因此每一招都用足了力道,沒想到自己此刻一招出手她劍也不要了,擋也不擋避也不避,還要管同伴的閑事,他怕一劍刺死了她,趕緊收斂了力道。
舒靈越發覺他撤了力道,則是一個靈巧的鹞子翻身避過了這要命一劍,同樣往許不隐的方向靠過去。
說到底兩人此時隻有躲避的可能,毫無還手的辦法。舒靈越此生還沒有遇見過這般被動的戰局,生死一線。
她不知道,更要命的是,許不隐身上的冷汗已經一陣接一陣,雙手不受控般的微微發麻。他咬破舌尖告訴自己不能倒,他一倒,舒靈越被擒,隻會成為魔教那閻羅王的盤中餐。
就在這幾息之間,忽然聽到有衣袂翻飛的聲音。
卻是一個全然不識的中年壯漢,三兩步從一側急急趕來,狀若無事的一拍掀飛了舒靈越身邊那個魔教中人,右手提一把一丈有餘的狼牙鎬,上下看了她和不遠處被圍困的許不隐兩眼:“你們可是舒靈越、許不隐?”
舒靈越顧不上回答,快步奔過去撿起“含光”要幫許不隐。
綠筠派舒靈越乃是如今的江湖紅人,那人看清舒靈越手中那把劍自然認了出來,馬上飛身上去用狼牙鎬擊在一個魔教中人胸口,那人瞬間肋骨斷裂,吐出鮮血。又使出兩招吞三山、壓五嶽,将其餘四人紛紛打退。
舒靈越看出來者是友非敵,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許不隐眼前恢複了些清明,認出來:“閣下莫非是泰山雙雄之一的鮑海鮑大俠。”
泰山雙雄在江湖上有些名頭,兄弟倆力大無窮,哥哥鮑海使一柄狼牙鎬、弟弟鮑山使一雙巨銅錘,尋常人拿都拿不起的東西,被這兄弟二人當做武器,殺傷力尤為可怕。
鮑海爽快地笑了笑:“你還有點眼光。不枉我前來搭救。”
幾人沒說兩句話的功夫,崖邊山路裡跳出來的魔教中人多了不少,看魔教中在此布置的人手是勢必要抓舒靈越回去了。
鮑海扯着嘴角,揮起了手中的鎬:“爺爺早看不慣你們這群惡鬼。”一步踏地,飛身落入那片黑衣紅紋的人群中。
但鮑海之勇,對上魔教人手之衆,也有不及之處。山路那邊人多,舒靈越和許不隐想往回撤,魔教中人窮追不舍。
前方鮑海的打殺之聲越來越大,有個鬼鬼祟祟的魔人,趁舒靈越和許不隐分别抵抗左右的敵人時背後偷襲許不隐。
那彎月劍距離許不隐的後心不過毫厘,許不隐已經察覺到背後的腳步,隻得一腳踢在身邊人的劍上,接此一蹬之力,右手馬上扭轉劍招阻擋後背來劍。
但是他的雙手仍在發麻,動作遲緩了半秒。半秒的時機,已經足夠那柄劍紮進他的胸膛。
“噗”
卻有一把又快又急的劍将那偷襲之人刺了個對穿。
舒許二人猛地回頭,那快劍已經被拔了出來,拿在一個三十多歲的劍客手中。這人倒是不陌生,乃是個熟面孔,正是在名劍山莊比試過的無影劍蓋風。
“舒掌門,許少俠。我來助你們。”蓋風騰空而起,劍勢淩厲,眨眼間解決了與兩人離得最近的兩個魔教中人。
遠處狼牙鎬厚重,力震山河。
近處無影劍輕靈,遊弋若風。
一個前面阻敵,一個在身邊掩護。舒靈越和許不隐得以喘了口氣。
魔教中人遠比那日他們在崖上所遇的人數多得多,山路之上還有黑紅的影子匆匆趕來。
許不隐看着越來越多的魔教中人湧入這不算寬闊的山谷之中,“你看遠處的幽冥教衆,像不像是一群螞蟻。”
他又指指自己和舒靈越:“我們兩個就像被蟻群發現的饴糖。”
舒靈越看了一眼許不隐:“看來你傷的不算重,此刻還有心情玩笑。”
許不隐瞥見了舒靈越嘴角的笑容:“舒掌門的心情也不賴。”
舒靈越道:“被逼到了絕境,還有人前來搭救,這種運氣不是誰都有的。”
許不隐哈哈大笑:“的确,運氣好的人心情不應該太差。”
不過兩人心裡明白,僅以鮑海蓋風一剛一柔,還有武功全失的他們兩人,對上這麼多的魔教人,順利脫身十分困難。旁邊蓋風的功夫靈動,以一敵多,一個避閃不及身上難免受了些傷,鮑海身上同樣挂了彩,幾人若是一直跟這些人纏鬥,隻恐沒有多久便會耗盡氣力,再打下去,至多也是拖得一些時間而已。
木郎君應當就在附近,若是不能在他來之前離開,幾人恐怕要盡數折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