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暑假結束都沒出什麼意外。
江何晚苦心鑽研甜品,江歲學習之餘也在照料越發挺拔的單身竹,肥魚營養太好,每隔一個月就得換缸做大清洗,元翼蘭他們放暑假回家玩了,除了剛放假那幾天跟他們一起出門野餐後,剩下的時間都是兄弟倆出去。
假期周邊搞活動的也漸漸多了起來,這一塊本就以水壩風景聞名,吸引了不少喜歡大自然的遊客,人多的時候江何晚也會帶着弟弟去湊熱鬧。
以防走丢,他還買了帶兩個箭頭的小夾子,别在頭發上在人群中很輕易就能找到對方。
江歲覺得幼稚,但還是老老實實别在頭頂,帶着一個大箭頭在街上逛。
這次的活動地點離學校很近,而且不到一個星期就要開學了,江何晚計算着這幾天的行程,準備帶江歲去感受假期最後一次的外出遊玩。
江歲對開學和出去都不太感冒,之前張添給他們打電話哭的要死要活的不願意上學,說問了一圈就他們願意安慰他,接着又開始哭起來,江何晚該說的都說了,喝了口水,接着在廚房研究喜歡的博主更新的視頻,手機放在邊上,把張添哭狼嚎的聲音當背景音用。
張添本來跟他們約定好來的早點來背着四個好兄弟一起去外面玩,臨了又心虛反悔說自己不想提早來,江何晚毫不留情挂了電話,收好東西帶着江歲出去了。
這個時間已經有些送學生上學的家長,所以還算熱鬧,最擠的地方是湖面上的一條棧道,人擠人擠人,擠得江何晚指引的箭頭都掉了,騰出空間彎腰撿起來,眼前突然多出來一隻手。
掌心的紋路很深,皮膚幹蒼起皮,中指處指甲蓋連同指尖的部分都已泛黃,抽煙抽多了。
江何晚把夾子重新别在頭上,視線在正前方掃了眼。
“郜主任?”
“中午好。”郜連若無其事收回手,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在他身後看了轉。
“今天出來沒帶你弟弟嗎?”
江何晚退出棧道,這裡太擠了不适合說話,郜連跟着他出來,等找了個不算那麼擠的地方,江何晚解釋:“一起出來的,不過人太多了不知道現在他在哪。”
“就這麼大點地方,你也不用太擔心。”他感同身受地點頭,接着說:“現在的小朋友都需要獨立,我聽說這裡有活動,也把李弩帶出來玩了。”
随後,他側身給他看空蕩蕩的身後。
“不過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人不在,我也不擔心,學校附近沒什麼壞人,這麼大了,自己出去也能更好的交朋友,總不能總是束縛在我們這些做家長的身邊是吧。”
“或許江歲碰巧能遇到張弩,兩人交個朋友呢?”
江何晚尴尬笑了笑,對他這番話不敢苟同,江歲本來對他們兩人都不太喜歡,真遇上了指不定怎麼當面陰陽人家。
他還是祈禱弟弟能遇到别的朋友。
江何晚半天沒回應,郜連也不惱,主動詢問:“你要去哪看,咱們一起?我也沒找到什麼感興趣的地方。”
那雙黑色平框眼鏡低下的雙瞳有浮于表面的笑意,江何晚不知道這雙眼裡面是否也和外表一樣無害,在四周觀望了下,婉拒道:“不好意思啊郜主任,我得去找歲歲了,他沒離開過我,現在走散了我也很擔心。”
“這樣啊。”他也理解,“當家長的都是這樣的,我也時常關心李弩,不過這孩子有怪癖,總喜歡自己打自己。”
本想盡早離開的江何晚腳步一頓,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什麼叫......自己打自己?”
“就是有自虐傾向啊,有些自閉症,不愛和别人說話。”
他哀歎一聲:“我也為此苦惱了很久,聽說是小時候受了什麼創傷導緻的,到現在都有沒有别的朋友。”
江何晚把他的話套用在江歲身上,驚恐地發現條件正好對得上,又回憶了一些平常瑣碎的小事,覺得自家弟弟應該還算心理正常,沒有這種傾向。
“嗯,是要多關注。”
現在太陽已經到頭頂了,江何晚還是沒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箭頭指引,有些着急。
他趕着要走,郜連又抛出一個問題。
“我能不能問問有關江歲跳級的事情?”
言語誠懇也沒什麼讓江何晚感到不适的地方,刻意拒絕反而有些太不給人面子,而且以後江歲升高三說不定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他的幫助,江何晚隻得安置好焦急的心,禮貌回答他。
“嗯——當時我弟弟參加了學校的聯考,考的不錯所以才破格錄取,如果有不錯的成績的話也可以申請跳級。”
“是嗎?”
他回想了一下,說:“安慶也有優秀生源招募計劃,暑假前開的,現在還沒結束,江歲成績不錯的話可以考慮去那邊,不過張弩這孩子不争氣。”他無奈:“沒考上,我也隻得帶他來十三中。”
原來是這樣,江何晚想。
“我們沒有這個打算。”人家好意關心,他言語也真摯許多,“十三中挺好的,在這裡挺開心。”
“我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地方,挺惜才的。”郜連仰天,不知在想什麼。
“這就是我選擇十三中的原因。”
“郜主任,時間不早了。”江何晚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箭頭,說:“我得去找江歲了,您也早點去找張弩吧,人太多還是要注意點。”
郜連沒再找話題,放過他:“嗯,再見。”
“再見。”
江何晚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入人群裡。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郜連意味不明笑了笑。
他都交底了,應該不會對他再有這麼強防備心了吧......
也不知道張弩那邊怎麼樣。
“是不是親的關你什麼事情,發卡還我!”
張弩纂緊小夾子,上面的箭頭暴力弄掉一半,剩下一點膠粘不住,軟軟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