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不論張弩在背後叫嚣什麼,他都沒有轉身,在人群中花了好長時間才跟着箭頭指引找到哥哥,沒來得及關心,就在他身後看見了一個并不喜歡的人。
郜連。
兩人對視了一秒不到,江歲心中卻平白生出無限敵意,他意識到了——張弩隻是拖住他的幌子!
“哥。”
他拉着江何晚的手離開這,對張弩的語氣還沒轉變過來,怪裡怪氣地問:“哥哥跟那個郜連聊什麼了?”
“沒什麼。”江何晚奇怪地盯着他,“說了一些關于升學的問題,他好像刻意把他的來路告訴我,故意在找話題。”
有防範心就好。
江歲松了口氣,手被反握住,江何晚指着自己腦袋上的箭頭問:“剛剛沒找到你,你的小夾子呢?”
“被張弩弄壞了。”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在哥哥面前抹黑的機會,說:“他說要看看,扯過去也不還給我。”
“怎麼這樣?”江何晚有些不悅,“那哥哥之後再給你買一個别的顔色的。”
老是頂着個綠色在頭上也不太好......
之後幾天兩人一直都在家裡度過,臨近開學,已經有一些家長帶着學生先過來了,江何晚事兒也比較多,近期領導要視察食堂衛生情況。
元翼蘭依舊是老作風——卡着最後一天來。
不過這次他特别要江何晚去校門接他,說是帶了他自己最喜歡的一款美味燒雞,一路裝錫紙裡包來的,得趁熱吃。
其他人沒這好待遇,畢竟來的都沒他早。
哪怕是開學最後一天,來的人也很多,江何晚在廚房忙完,去校門外照着車牌号找人。
元翼蘭比約定的時間來的晚了會兒,發信息跟他道歉,他沒想到路上這麼堵。
江何晚說沒事,蹲在花壇不怎麼顯眼的地方躲太陽。
停在馬路邊的車越來越多,而前面來的卻沒有要走的迹象,江何晚掃了眼望不到頭的車隊,心想一時半會人還等不到。
校門口傳來一些争執的聲音,江何晚生活的久了聽得懂一些地方話,他們在用繞口的方言罵對方搶停車位,沒素質。
這下本就擠的狹窄馬路更擁擠了。
“晚哥!”
江何晚正感歎着呢,聽到遠處有叫自己的聲音,轉頭,元翼蘭已經抱着兩盒燒雞跑近了。
“我靠,熱死了!”他抹了把臉,将分量十足的錫紙盒放在他手上,又看了眼校門。
“怎麼這麼堵啊?我車離這還有好幾百米呢!完了!”
江何晚望着他指的方向,路上有不少人提着箱子步行過來的,他把燒雞放在一邊。
“我去幫你拿行李?”
“不行不行!”
元翼蘭對這事有格外的堅持,把他往校門口推,“說真的晚哥,這燒雞你不趁熱吃就白瞎了我今天的心意了,真的!複熱之後就不好吃了隻能吃新鮮的,我大老遠帶的呢!我的最愛,我不允許你們沒吃過!”
“超級好吃!”他對自己鑒賞美食的功夫還是肯定的,“兩盒你跟歲弟一人一盒,記得趁熱吃别冷了,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去拿行李!”
還沒等江何晚說話,他轉頭就跑,江何晚抱起盒子,看着水霧打濕的透明蓋子下泛着油光的脆皮燒雞。
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他想:要不上網學下教程以後做給他們吃?
雖然他還沒有一隻雞的使用權。
剛剛拿着的時候隻覺得有些分量,抱了會兒江何晚才認識到兩隻肥雞是真的重,盒子底下還是燙的,得兩隻手換着拿。
到校門口的時候,一群人圍成圈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江何晚小心地護着錫紙盒從人群中穿過去,他趕着回家所以沒注意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是剛才因為車位産生的小摩擦。
隻聽人群中有大爺感歎什麼“孩子真慘”之類的話。
這話勾起了江何晚的好奇心,他費力擠出人群,抽空往視線注視的方向瞄了眼。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死死抓着少年的手臂,似乎将他當成了救命稻草,用他聽不懂的方言在苦苦哀求什麼。
校服外裸露的地方隐隐可以看出尖長指甲劃出的血迹,随着她的動作,血痕不斷劃長。
然而承受這一切的人跟死了沒兩樣,哀默到極點,所以頭向斜下方低垂。
江何晚從沒在自家弟弟身上見到過這種表情......
“求你了!媽求你了救救我們家吧!!”
女人跪爬着靠近,随着對方後退的動作顫抖。
不過她仍沒有放棄,黏在少年身上,不扒掉對方一層皮不松手。
“再救一次!再救一次就好!!媽媽愛你!媽媽永遠愛你!!!”
幹枯長發遮住她淚眼闌珊,說到情緒深處,她甚至跪下來磕頭。
可那雙手從沒有放開過,鮮紅的血随着大幅度動作流到指尖,她恍若沒看見,一個勁地哭喊。
突然,一股勁兒将她的手腕拉開,女人毫無防備,随着動作的方向撲倒在地上。
沒想到有這出,支起身體她短暫愣了幾秒,還沒來的張嘴質問,臉就被打到一邊。
“啪——”
很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