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趙彧實在是惡毒好好地說着話,非要詛咒人家父母和離,令柔眼珠又轉了兩圈,想到個主意:“說我生病了如何?病重得快要死去了,我娘來陪我住着就合情合理了。”
“不許渾說!”趙彧方才那股怒氣又沖上來,她成天都在想什麼呢,生死之事也是能随口說出來的?
“隻能讓你娘偶爾來看,多了不行,你不許再說渾話。”
令柔不再說話,心情卻好很多,嘴角也勾起,享受着窗邊出來的冷風。能讓她娘來看她,那也滿足了,總比睜眼閉眼就隻有趙彧一人強。
這會兒子快到冬月,冷風飒飒,刮得人雙頰刺痛。令柔下了馬車,見到這荒山雪地,一時不知趙彧要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趙彧也甚少玩樂,隻聽人說郊遊有趣,便惦記着帶令柔來,卻忘了外頭是這光景。
趙彧低頭看雪地,令柔擡眸遠眺眼前一片大湖,指着那裡道:“把冰橇開,可以釣魚玩。”
這麼冷的天氣,穿的又不算多,還待在湖邊冬釣?就在一邊站着陪同的鎮鳴咂舌,側妃不會是故意欺負人呢吧?
“天寒地凍的,靜靜坐在那裡不動豈不是要冷死人?”趙彧大笑,這人平日裡在令柔看來都是陰沉沉的,如今這麼一笑竟有點少年氣,“我帶你在雪地裡跑馬吧。”
趙彧……她不太記得,這人好像年紀也不大,他們成婚時有人提及過,似是剛及冠的年紀……正想着,趙彧就一手抓肩,一手摟腰,将她直接擄上了馬。
令柔沒有防備到他這一手,抿着嘴繃着臉,忙着動手卻抓不住缰繩,隻得抓着趙彧的大腿穩住平衡,趙彧戲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抱緊我些,不然這冰天雪地裡生了寒症還要費些錢銀去治。”
這人騎上馬難道就瘋了不成!方才的柔和退讓一點兒也看不見,隻剩一身的匪氣,把她吓得不敢再嘴硬,隻能閉嘴貼到他懷裡,他這件貂皮襖子倒是滿暖和的……
過了一會兒,令柔才反應過來,暖意不是貂皮上傳來的,是他胸膛上的熱氣,來自他身體裡,與她呼吸交融。雖然厭煩趙彧,但在此情此景,天地間能抓住的唯有這一個而已的時候,不依靠他,難道還有别的出路嗎?
颠簸間,令柔害怕,也不妨她想事情,尤其是她發現,在馬上反而腦子更清醒。這樣長久地在他身邊,她真的不知自己能堅持到幾時,她确信此生絕不會愛上他,卻害怕自己習慣于依靠他而離不得他。
趙彧跑馬跑夠了,也是感覺到身上的人已将他攥得死緊,就帶着令柔一同飛身下馬,帶她一同走到旁邊一處密林裡說悄悄話。
“你方才在想什麼?在馬上也能想到雙眼發直?”
令柔是想同他犟兩句的,但她身體實在是嬌氣得跟不上她倔強的性子,一時被風雪嗆到,把小臉咳得通紅,也沒答出聲來。
趙彧見到難得顯露些嬌弱氣質的令柔,不由得心腸更軟,不斷将自己湊向那張绯紅一片的小臉,正待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密林更深處傳來一聲:“拜見殿下。”
這一句說出來,直接令兩個人都僵住,轉頭看去,發現竟是鎮北王世子帶着康壽郡主。
趙彧臉色不好看,沒想到竟能又這麼巧,難得出來遊玩,又随意挑了一處說話,竟也能遇到熟人,他勉強恢複笑容,艱難道:“世子免禮。”
鎮北王世子依舊是那副少年将軍模樣,即使是冬天也沒裹着厚袍子,依舊是一身盔甲,隻在盔甲下單加了一層薄襖,此時世子趙霖神情莫測地看向趙彧,不知這個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的皇子殿下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幹起調戲婦人的勾當。
若說世子是調侃,郡主趙瀾就是驚駭至極了 ,這兩人她都認識,他們三人在涼州時還曾湊在一處喝茶,那時可沒看出什麼苗頭來,且她記得令柔妹妹有未婚夫,六皇子也和林家小姐成婚,怎麼這時候他們兩個……
趙彧調整好表情,恍若無事發生,鎮定問道:“這時節正下雪,你怎麼挑着這時候進京來賀歲,還帶上康壽?”
“正是因為這時節不好趕路,才提前一個月挑了晴日子出發,卻不想避開了廉州大雪,卻遇上了京城的雪,幸而路上順利,沒有耽擱;舍妹鬧着要見識京城風光,正好機會不易得,就帶她同往。”
又轉向令柔方向,詢問道:“這位是?”
“我新娶的側妃姜氏。”
世子了然,原來是成過婚的,他就說趙彧應當也不至于就瘋癫到這種程度。
“姜側妃。”世子點頭示意,令柔也回了一禮。
趙瀾還沒消化好,不知這兩人是怎麼湊上的,左看右看,也仍是滿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