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彧竟敢瞞天過海!你分明不是自願的!我帶你去找我祖母說明白。”
趙瀾剛在京城安頓好,隔日就來找令柔說話,聽到這裡,簡直怒發沖冠,當即就要找自己親祖母靜太妃,為小友做主。
令柔有氣無力,“事已至此,又已經成婚,又是太妃親自做媒,陛下親旨。哪怕其中确實是太妃誤會,也不能讓那兩位沒臉,更不能改變現實。”
“那顧甯安現在如何了?”趙瀾繼續問,她雖沒見過那位,但也記得令柔對他感情頗深。
“我不知道他的去處,但趙彧答應過我,事情解決就徹底放他離開。”
趙瀾松口氣,既然六皇子已經這樣承諾了,那應當就不會做得太過分,他也不屑于撒謊。
“他是離開了,自由了,可你該怎麼辦呢?你就一生被困在不喜歡的人身旁?”趙瀾輕輕撫上令柔腦後,将她擁住。
“我不知道,殿下說我是年少無知,才會喜歡上一個文墨不通的商戶子,說等我再長大些,就會改變想法,就能知道他更好。”
令柔已經隐隐有這樣的危機感了,若是真有一天,她徹底意識到沒有别的出路,真會無意識地欺騙自己、恐吓自己,到時候不得不“心甘情願”。
送走了郡主,隔日才等來了她親娘。
林玉婵來了,光是看着女兒的神情,就暗道不好,但也沒細問是出了什麼事,隻是東征西引扯出許多别的有趣的事情來,說哪個堂哥喜得麟兒,又說城裡書坊出了什麼名家畫冊子,就是不說家事。
令柔輕歎口氣,也不陪着她娘兜圈子,直接進正題:“你們選中了誰做養子?”
林玉婵小心道:“你爹沒什麼頭緒,我更相中你大伯家的姜洋一些,年紀小還失了親娘,好帶些,也能認同你是她姐姐。”
令柔卻輕笑,“真是娘喜歡姜洋嗎,是我爹心裡偏向世子吧?”
她沒停,繼續說:“為什麼咱們家隻能認來一個?不是說要給我找在娘家的挂靠嘛,能否多來幾個?”
“姜洋和姜澄都認下,再從旁支挑一個。一個和尚擡水,兩個和尚挑水,兒子多了也好分擔不是?”
如果在往常,林玉婵一定會揪住女兒耳朵訓她調皮,但如今她卻猶豫,女兒神色不同以往,看起來是嫁人後變得沉穩,但眼神騙不了她。
……
趙瀾回到家去,卻是越想越生氣。趙彧不僅強娶了心有所屬的令柔,還欺瞞她親祖母一起幫他,他是稱心得意了,那讓别人怎麼辦?
“你幹什麼呢?半天不得安生。”世子納悶,不懂妹妹哪來的氣性,從皇子府那裡回來後就不停步地在屋裡頭來回走,還伴着歎氣聲,嘴裡又時不時念叨着什麼。
“哥哥,咱們備馬,你陪我去趟施覺寺,我有重要事情要禀報祖母。”
“不是說好了過兩日再去探看?她老人家今日有佛會要參辦,你有什麼事情,偏要這時候日頭都落下來還急着去說?”世子不解,他這妹妹一向淡淡,也沒看過這樣的急切樣子。
“等不得,别說今日已日暮,就是天黑了我也要抹黑上山,我真有急事要說!”
世子無奈應允,他拿這妹妹沒辦法,也不想被她纏磨着。
于是趁着天還沒黑,趕緊上山,趙瀾太急了,連馬車都不肯坐,直接騎馬就要往山上沖,到了廂房處稍候了一會兒就等來了靜太妃。
靜太妃是在此處帶發修行,有法号在身,身處遠離世俗之地,原本是誰的面子都不賣的。然而這次過來的是她兩個久久見不着面的親孫,又急着見她,那當然還是要先放下侍奉佛祖的事情,别讓兩個孩子等急了。
靜太妃到了,剛才還急切的趙瀾卻踯躅,不肯說是要做什麼來,世子等妹妹半天,也不見她開口,納悶之餘,隻好自己上前同祖母說話。
祖母問他父親母親如何,又問廉州戰事如何,北疆是否太平;他又問祖母身體是否康健,自己帶來慶賀年節的禮物是否合适。
祖孫兩個話說了幾輪,也不見趙瀾開口,她這時正猛猛灌了幾杯茶水,眸光虛浮,看起來神魂已飛走了有些時候了。
“瀾兒,見了祖母怎麼不來跟前兒親昵,獨自在那裡發什麼呆愣呢?”靜太妃笑彎了眉眼,和藹地沖趙瀾招手,示意她到身前來。
“祖母……”趙瀾心裡裝着事情,不像從前見到祖母時一味撒嬌。
“妹子,你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急着上山來又不說話。”世子着急,更搞不明白她。
“瀾兒,你是有什麼事情要急着同我說?”靜太妃也問,這孩子一向是藏不住事也裝不了相的,不知今天怎麼就這麼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