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從前不懂事,不懂得女子孕中辛苦,懼怕良娣當年小産是同臣妾的冒進有關。本想着再次道歉,再當面問一問是否是同臣妾有關,可沒成想在宮中無緣與她得見……”
陸蓁蓁自從得知了姜氏小産那日起,就一直驚懼不安,生怕自己被這事情賴上後甩不脫,當時就想着找人說明白,可沒想到姜氏剛小産就被緊急送出京去,時隔一年都沒消息,她本也就淡忘了這事。
沒成想入宮後,她這堂堂公主之女連個妃位都沒撈着,卻聽說姜氏要封貴妃。雖說現在她還沒進宮來,可看着陛下的态度,那也是遲早的事。她日思夜想,覺着既然左右都是個驚雷,那還是早早避開更好,省得真到了清算的時候她躲不掉。
趙彧扶額,頭痛莫名。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令柔難産算到她頭上,這樣他就沒那麼憂慮日後子嗣,也能讓令柔少些自責。
可惜,他和令柔都不是愛随意甩脫責任的那一類,此事确實與陸蓁蓁沒什麼關系,禦醫說得明白,完全是令柔自己身體原因。
他心中發愁,面上卻不顯,音色沉沉道:“等她回來你再自己向她說吧,不過你這魯莽冒失的性子也确實要盡早改正,你是做過錯事的人,此類事情日後絕不能再有。”
陸蓁蓁面上笑應了,心裡卻郁郁,果然姜氏還是會進宮來,皇帝想做的事情根本沒人能阻止,估摸着很快就會另找個由頭進宮裡來了。
可她這次偏還猜錯了,姜氏直到年底都沒進到宮裡來,甚至連她在什麼地方待着都沒消息傳出來。
年節裡,趙彧帶着他那為數不多幾個妃嫔,召來宗室公府一同參除夕宴。兩年前,就是此時此地,令柔被橫加指責,他無能為力,在父親與妻子之間百般斡旋,終究還是令他們互相怨憎,在外人面前鬧得不可開交。
從前他是皇子、是太子的時候,手中那點權力幾乎全都來自于皇帝,一舉一動都受掣肘,他自己那點勢力做些雜事還夠用,想用來對抗皇帝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可他現在已經成了皇帝了,朝堂天下盡在掌握,可卻是孤零零一個人,父親妻子都不在身邊。
“陛下,時值除夕佳節,正應當是阖家團圓的好日子……”一位頗有名望的宗室老王爺笑吟吟要開口,卻被上方皇帝那壓迫十足的眼神止住。
他想勸一勸陛下,哪有當了皇帝才隻有三兩個妃嫔的?過得連鄉下土财主都不如!何況二十來歲的人了,連個一兒半女都無,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可惜他們這位皇帝雖比上一任脾氣好些,但說到這一處時也是不讓人插話的。
趙彧心中不好受,面上就更不好看,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灌酒,惹得底下人戰戰兢兢,年節裡的喜慶和興緻都被消磨得差不多,于是也都急急告退了。
他們不樂參與,趙彧也樂得高興,讓剩下的也都各自散去,自己興緻勃勃地套上大氅要出宮去。
這把高福吓了一跳,跟在身後急得團團轉也不知自己主子大半夜是要做什麼癫事兒,連着勸了好幾句也沒勸下來。
侍衛長鎮鳴樂呵呵将他攔下來,向他懷裡揣了把用來暖手的熱酒囊:“高公公,這事兒你就别管了,陛下心中有數,明早上就自己回來了,無需太擔心。”
高福傻眼,可身子已被鎮鳴按着坐住,動不得半點,隻能無奈苦笑,喝下幾口清酒,望着陛下離去的背影出神。
那邊兒的趙彧身輕如燕,帶了幾個人駕馬直奔施覺寺,也不管屋裡頭那個是在在做什麼,直接破窗而入,将令柔裹在懷裡就走,留下屋子裡頭幾個丫鬟傻眼。
令柔更是懵住,她裡頭可隻穿了一層薄薄寝衣,不知趙彧要帶她做什麼去,一時手腳并用,在趙彧的大氅裡來回撲騰。
趙彧笑得露出兩行白牙,右手捉住她兩隻腳,左手捉住她雙手,将她困死在懷裡。
令柔眼看着掙紮不動,怒罵道:“你喝的是什麼污糟酒,大半夜湊到我這裡來發瘋!”那股酒氣太重,将她熏得睜眼都費勁。
“朕喝的當然是千金不換的好酒”,趙彧笑出聲,“可惜身邊沒有如花似玉的妙人兒陪着。朕今日捉了你回宮去,咱們再生一個皇兒可好?”
他不提這事還好,提了之後令柔就忍不住哭,哭得停不下來,好像從前那股抹不掉的疼痛又重新覆蓋上來,從底下一直攪打到心口處。
趙彧傻了眼,也知道自己酒醉糊塗,又受了那幫碎嘴子影響,說了不該說的話,于是立刻将她放回到暖融融屋子裡,又拍背揉肩,試圖讓她靜下來。
漸漸起點效果,把令柔哄得睡熟了,趙彧才漸漸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