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很長時間。
布蘭迪已經快沒有什麼時間的概念了,而卻突然聽見了魔獸咆哮聲蓋過的其他聲音。
像是飛奔的腳步聲,又像是怒吼。
大胡子科迪在布蘭迪身後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不可能……”
此時另一邊的地平線上,逐漸出現了一波灰色的小點。他們正在飛速地向着這獸潮的方向移動。
而其中領頭的,正是大胡子傭兵團的其他人以及五區的一些傭兵。
大胡子科迪盯着看了一陣,像是對自己說的一樣:“你們為什麼要來?!不……”
在停頓後,他對遠處大喊:“你們怎麼才來?!”
布蘭迪此刻不由得彎了一下嘴角。
但很快,他的嘴角又掉了下去,因為頭獸在發出一陣嗡鳴後,不再駐紮在原地,而是開始向一個方向移動。
應該是感應到本體那裡出現了狀況,所以分身企圖去到本體的位置進行幫助。
看這樣的情況,勇者那邊應該正在和頭獸的本體戰鬥,這時候可不能讓這家夥去搗亂。
布蘭迪看這家夥移動的架勢,明白自己隻防守是不行了。
他在心中數了數自己現在擁有的防護裝置的數量,又回憶了一下和防禦相關的魔法深吸一口氣,再次拎起了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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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雷恩.沙拉曼看着過去的自己舉着那一把測試時獲得的劍,走進魔獸的洞穴。
在這之後的事情,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但在面對那隻魔獸,握緊劍的一瞬間,雷恩.沙拉曼再次想了起來。
過去的自己可以說是僥幸,也可以說是真的擁有天賦,的确狼狽地殺死了魔獸。
魔獸碩大的身體向下壓倒,帶着滾燙的血液,一同壓在了雷恩身上。
他聽着這個魔獸的動靜越來越弱,最後完全不動了,然後頂着皮毛的臭味攢了攢力氣,才從魔獸下面爬出來。
劍正好插在魔獸的脖子上。
鮮血淅淅瀝瀝地從傷口處淌下來,雷恩.沙拉曼大口呼吸着,聞到了鮮血以及皮毛的氣味。這些氣味充斥了他的胸腔,逐漸地填充滿了他的心髒。
雷恩.沙拉曼跌坐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剛開始是喘息,但很快,他露出了笑容。
金發的少年手臂顫抖地重新去夠插在魔獸屍體上的劍,用力地将它拔出來。
雷恩的眼睛閃閃發亮。
他絲毫不在意刀劍上的鮮血,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口,興奮又驕傲地将劍抱在懷裡。
他居然真的殺死了魔獸!
雷恩.沙拉曼重複了一遍,然後又是一遍。在不斷的重複中,他越來越肯定。
他殺死了魔獸,拯救了村子。
這下不會再有他認識的人死亡了,大家都能很好地繼續生活。
不會再有什麼莫名其妙的魔獸出現了,也不會再有人讓自己拿起手中的劍。
他可以繼續在夏天和村裡的阿叔一起去溪水邊抓魚,然後在偶爾有人來買雞鴨的時候,告訴他們自己曾經殺死了魔獸。他還可以對村長詳細說一說今天的事情,告訴他們魔獸到底有多可怕,自己又是怎麼幸運地将它殺死的……
雷恩.沙拉曼在這樣的想法中,用衣服的布條草草地包紮了傷口,拿起劍往洞口挪動。
走到一半,他又轉身回來,在魔獸旁邊停下了。
金發少年看了一會兒魔獸猙獰的死狀,用劍将魔獸的頭顱割了下來,拎在手上。
這會是他的戰利品,等一出去,他就可以讓村長看看,這個魔獸到底是什麼樣子,然後将這個擺在死去的老人和阿嬸的墓旁邊。
他想到這裡,有些悲傷,但又很快地微笑了一下。
雷恩.沙拉曼想:所有人都會感謝他!
那時他的确是這麼想的。
雷恩帶着這個想法扶着牆壁,緩緩向山洞的出口走去,還沒适應洞口的光線,他就聽見了乍起的嘈雜聲響。
像是鑼鼓和小号的聲音,其中還夾雜着很多人的說話聲。
雷恩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村長等人的迎接,而是穿着昂貴服飾的一群人。
面積最大的是擁擠的穿着奢華的貴族服裝的人,他們圍成一圈,衆星捧月地将穿着紅色厚重披風的中年人圍在中央。這些看起來很貴的家夥旁邊是幾十個穿着紅色制服的士兵,他們戴着别着羽毛的帽子,腰間是雷恩從未見過的利劍。
而在這些陌生人身後,雷恩所熟悉的村長和阿叔他們縮在角落。
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一緻地向雷恩的方向看過來,然後露出狂喜的表情。
與此同時,雷恩.沙拉曼聽見了無數的叫喊聲。
貴族服飾的人在大喊,而村長他們在祈禱。
雷恩頓了一下,沒有立刻聽清楚他們在喊什麼,而在幾秒鐘後,他才反應過來。
他們不約而同,但都在大喊:“勇者終于出現了!”
誰是勇者?
勇者是誰?
無數的問題在他心中湧現,而此時他不由得向村長的方向看去。村長他們和雷恩對上眼睛,但又很快地移開了視線。
而這時,雷恩聽見腳步聲。
他擡頭看去,發現被衆星捧月的戴着王冠的中年人向他的方向走來,并且露出滿意的笑容。
中年人在他面前站定,看了看他手上拎的魔獸,笑容擴大了:“這是你殺死的嗎?”
雷恩.沙拉曼不明所以地回複:“當然。”
中年人笑了起來,向身後的侍從招了招手,從托盤上拿起一把劍,并且将這把劍遞給了面前的金發少年:“這是為勇者而打造的劍。”
雷恩并沒有立刻接過,而是詢問:“勇者是誰?”
中年人,不,還沒有老的國王大笑起來:“不就是你嘛。”
在這句話後,雷恩.沙拉曼陣陣耳鳴,與此同時他感到了暈眩。
暈眩中,他聽見周圍的人們仍在持續的喊叫聲。這些叫喊聲包裹了他,将他圍繞在其中,源源不斷,讓人厭煩。
他們持續不斷,并且無比激動地說:“勇者!勇者!我們找到了勇者!勇者終于出現了!”
雷恩.沙拉曼看到過去的自己茫然地站在山洞前,一隻手拎着魔獸的頭,另一隻手拿着滴血的劍,苦笑一聲。
這就是雷恩.沙拉曼成為勇者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