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是錯的嗎?可是抛卻這些東西,他還剩下什麼呢?
他不就什麼都沒有了嗎?
在秋獵場上二皇子與邢水樓圍殺太子殿下之後,邢水樓又交給他一份密令,上面仍然隻有三個字,“殺濯嬰”——這一次邢水樓不再狡辯這密令由誰寫就了。十三可憐巴巴地拽着邢水樓留給他的這條密令,好像這樣做,他就能夠把心中轟然倒塌的東西再壘砌起來,能夠把已經分崩離析的暗衛閣再拼湊起來一樣。
水中月在太陽升起時就會消失。可是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麼呢?
“那你為什麼還要追随他,生之無趣,看看死了有沒有趣嗎?”十七快被眼前這個人逼瘋了,都到什麼關頭了,還要讨論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
被規矩熏壞腦子了?還是被邢水樓灌了什麼迷魂湯?
十三往山下看了一眼局勢,太子殿下布局周密,他們的人幾乎是自投羅網,沒有占到半點便宜。聽到十七的話,十三笑了下,聲音竟然松快起來,“你打不過我,放我走吧。”
十七長久地注視着他,最終歎了一口氣。
這是一根筆直的燒火棍,眼見就要走入死胡同,可是他掉不了頭轉不了彎。
十七正色道:“既然你不肯棄暗投明,那我們便是各奉其主。我縱然打不過你,也不能如此輕易地放你離開了。”
十七使得一手長鞭,鞭風淩厲,甩過去時與十三的刀纏在一起,二人再次打鬥起來。
有十三去執行刺殺太子的任務,邢水樓便有了謀劃反擊的時間。邢水樓在利用南越向邱晔傳話後,并沒有離開南越。此時,邢水樓面前是一杯今年大昭京城剛興盛起來的雲霧茶,眼前的人卻是南越七皇子。
“你猜對了,邱晔并沒有信任我,可惜可惜。”七皇子慢悠悠地坐回座位上,打量着眼前的人。
大昭讓人聞風喪膽的暗衛閣閣主,脫去黑袍後是一張棱角分明到近乎是刀削斧鑿出來的臉。七皇子視線往下,茶杯在這人手中看上去有些小,裡面的茶水因為此人無意識的威壓微微顫出漣漪。
這雙手看起來可以毫不費力地擰斷他的脖子。
談判桌前最忌諱心生懼意。
七皇子抽了口冷氣,将面前的熱茶一飲而盡,以此來驅趕面對這人時的冷意。
邢水樓并不作聲,安靜地喝着手中的茶。
七皇子心中一動,忽然往前探了探身子,“不如我把你抓起來,送給你們大昭的太子,或許能夠平息大昭的怒火。”
邢水樓聲線平穩,似乎隻是縱容一個孩童的玩鬧,“大昭還沒有和北狄打起來,你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七皇子“啧”了一聲又靠了回去。
被人看穿心思了,沒意思。
七皇子百無聊賴地繞着玉佩上的流蘇,“我确實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但我無計可施,又有什麼辦法呢?”
“我可以幫助你讓大昭和北狄打起來。”
“不對,”七皇子笑着糾正眼前這個腦子也靈光的武癡,“是你想讓我幫你救出濯妟。”
“你說得對。”
“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你們的二皇子被關在皇宮裡,我哪裡闖得進去?”
“我從未告知過你二皇子被關在皇宮裡。”
七皇子臉色不變,并不為這小小的纰漏感到氣惱,“報酬呢?”
“二皇子回到北狄,兩國必然開戰。”
七皇子搖搖頭,“不夠。我聽說大昭太子培養了一群有趣的夥伴。”
“你想要我幫你拔除太子在南越釘下的釘子?”
“釘子狡猾得很,我找不出來,隻能請更精通此道的人來做這件事。”
“可以,但不是現在。”
“那不行,你要是半路死了,這一半的報酬我找誰結清去?”七皇子繼續誘導:“我知道,你此時人手盡數用在了圍殺大昭太子身上……但是我有人手啊。你隻要拔掉釘子,我還可以把這些人借給你去殺大昭太子,豈不是兩全其美?”
邢水樓思考片刻,“我需要你先幫我做一件事。否則,我也無法相信你的誠意。”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