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下,手機短暫震動,屏幕也跟着黑下。
把手機放在一邊,他把所有選中的文件拷進U盤,确保沒有遺漏後彈出U盤關上電腦,轉頭拿過旁邊書架上的一堆書和散亂紙張。
把一堆東西胡亂塞進行李箱的時候,剛安靜下來的手機又響起。
在這個時候打來,他原本打算挂掉,結果在挂斷前看了眼來電人名字。
是徐言述。他接通電話了,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轉身打開衣櫃随手拿了幾件衣服。
垂眼聽着對面傳來的聲音,他把衣服塞進行李箱,拉上拉鍊後略微擡起眼,問:“你現在在家嗎?”
從窗外吹進的風吹散了談話的聲音,再挂斷電話時候,宋叙已經簡單收拾完了一個行李箱的東西。
穿上外套,在拉着行李箱出房間之前,他彎腰從抽屜裡拿出個黑色絲絨盒,低頭取下左手中指上的銀色戒指。
戒指在手上戴了過久,已經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取下後輕易可以看見。把戒指放回黑色絲絨盒,“咔”一聲關上盒子後,他将其放回了抽屜裡的原位。
桌上還有一個白色禮物盒,好像是他這個時候準備送給溫方然的周年禮物。
分手了就沒必要留着,一手拎過行李箱,他順手把東西扔進旁邊垃圾桶。
城市的道路上永遠有人,即使是深夜也能輕易打到車,宋叙離開小區後上車,徑直往一個方向去。
徐言述在家,他要去找徐言述。
“嘩嘩——”
車輛從城市道路上駛過,路邊路燈忽閃,風從開了條縫的窗戶吹進,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邊開車邊時不時看兩眼後視鏡。
後視鏡裡的人靠窗邊,昏黃光亮從臉側不斷略過,明暗交替裡像是長久未打理的過長碎發遮住眉眼,看不清楚臉,但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在接近目的地的時候,司機終于忍不住出聲問:“小兄弟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聽到聲音,一直側頭看着窗外的宋叙終于收回視線了,略微搖了下頭,隻說:“沒有,應該是記錯了。”
聲音也好聽,聲線很獨特,偏冷但語調溫和,在風聲裡依舊很有辨識度,越聽越熟悉。
司機沒能想起來聲音在哪聽過,車輛已經到目的地了。空蕩路邊直直站着一道人影,安靜等在風裡,看到車後動了起來。
車程結束,司機離開,宋叙拎着行李箱下車。
“嗒——”
手裡行李箱剛落地,他擡腳踏上路沿,還沒來得及擡起頭,一陣腳步聲快速接近,下一瞬間就猝不及防陷進一個灼熱懷抱,聞到熟悉味道。
很用力的一個抱,貼得緊到能夠清楚感受到對面的心跳聲。像是要跳出胸腔一樣的劇烈的心跳。
“……?”
一隻手還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宋叙被風吹得淩亂的碎發下的眼緩緩睜開,完全沒搞清楚現狀,隻感受到落在後腰和腦後的手還在不斷收緊。
不知道已經在風裡待了多久,已經被夜風吹得帶上些微冰涼濕意的頭發從脖頸蹭過,面前人死死埋進他肩頸裡,深深吸了口氣,帶起一陣癢意。
“……徐言述?”
“終于等到你了。”
發展越來越不對,他沒搞懂狀況隻能出聲詢問,在出聲時耳邊同時傳來旁邊人的聲音。
很低,有些啞,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不像平時一樣平穩。原本想說的話暫時咽下,宋叙伸手碰上人的和頭發一樣帶着涼意的衣服,說:“你在這裡等很久了?”
他一動,身上的人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了,抱得死緊的手松開,後退半步站直身體。
“力氣這麼大,我還以為是什麼反社會分子想深夜犯……”
身體重獲自由,宋叙依舊一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一個頭終于能擡起,邊說邊擡眼看向面前的人。一輛車經過,車燈照亮了瞬隐在昏暗光線裡的布滿紅血絲的眼。
嘴裡的話停住,他眉頭瞬間皺起,問:“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隻是剛才風吹得眼睛不太舒服。”
徐言述把臉側向背光處,自然地拿過行李箱,說:“走了,先進去吧。”
最終沒有問出所以然,宋叙跟着他進了小區。
走過已經沒人的花園,坐上安靜電梯,在按下樓層按鈕後,徐言述靠上牆面,轉頭問:“你今天怎麼半夜想起來我這?”
垂在一側的手的手指微動,不自覺握成拳,他低頭說:“是溫方然做了什麼事嗎。”
“沒,”宋叙兩手揣進外套口袋裡,說,“我們分手了。”
很自然的語氣,像平時聊天說無足輕重的話題一樣。
他略微側過眼,說:“你打電話找我有什麼事?”
半夜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急事,加上他剛好也有事想問,于是這才過來的。
“……”分手了。
大腦還在消化剛才聽到的話,徐言述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動了動,最終隻道:“現在已經沒事了。”
“?”
大半夜打電話,然後現在說沒事了,宋叙直截了當給了他一拳。
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不痛,但很有實感,還能感受到轉瞬即逝的溫度。
徐言述低頭看向被錘了下的地方,安靜片刻後笑了聲,眼裡的紅血絲還沒散去,垂下的眼尾終于略微揚起,掩住泛起的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