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暗道一句：機靈的小子。

目光轉向窗外，當看到玻璃反射出自己松弛上揚的嘴角時，布魯斯才意識到他此刻的心情是那麼的平和愉悅。

“其次呢？”他突然問。

“什麼其次？”約納斯不解。

“你剛剛說了‘主要’，那另一個讓你不高興的原因是什麼？”布魯斯今晚的談興很好，甚至接連開起了玩笑，“既然你對我這個雇主有這麼高的贊譽，我想我有責任慷慨地為我盡職盡責的員工排憂解難。”

“那不重要。”約納斯無奈，隻能感慨布魯斯·韋恩果然心細如發，他不過順嘴一提而已。

“你說出來才知道重不重要。”布魯斯像是較上勁兒了，當然，這不過是兩個關系不錯的人無聊間的拉扯，若是涉及到對方不願觸及的隐私，他也不可能這麼刨根究底。

車輛行駛在哥譚夜色霓虹下，斑駁的光影飛快地從兩人身上掠過。

“我隻是覺得，那隻老虎不該死，”約納斯的聲音低不可聞，“它甚至本來就不必出現在城市裡，也就不會傷人。”

布魯斯立刻理解了約納斯弦外之音。他沒有笑，也沒有評論什麼，他想，這恐怕是他認識約納斯以來，第一次貼近他的真實情緒。

狹小的空間裡不再有人說話，約納斯按阿爾弗雷德的囑咐，調低音量開始播放室内交響樂——倒也不是為了凸顯韋恩的審美高雅，單純是布魯斯疲累的時候喜歡聽這些入眠。

車子漸漸駕離了市區，道路上的車燈也稀疏起來，夜風輕撫過馬路兩旁的樹梢，樹枝便柔柔地随之飄搖。

這本該是靜谧甯和、讓人放松的夜晚，約納斯卻陡然緊繃起來，他坐直身體，因光線變得暗沉的眼眸緊盯着後視鏡，腳下的力氣漸重踩下了油門。

“怎麼？”

“哐！”

布魯斯剛剛一直在淺眠，約納斯踩油門加速的時候他就醒了，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感到車身右側被什麼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立刻清醒過來，擡手抓緊車頂的扶手，努力想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像是故意來找茬的。”

約納斯冷着臉，看了看左右兩邊，布魯斯這才發現他們正在被兩輛黑色面包車夾擊。

“别緊張，”他安撫了一句，想了想，像是覺得剛才那句不好似的，又補了一句，“你看，系好安全帶是對的。”

“……真虧你還有心情講笑話。”

一覺醒來碰上這種事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布魯斯從小到大類似的陣仗也不是沒經曆過，所以他很冷靜，隻是決定暫時将局面交給握方向盤的那個人處理。

“抓緊了。”

約納斯單手放在手刹上準備，另一隻手飛快地打轉方向盤，靈巧地靠着堅固的車身别開了左邊那輛明顯技術差了一截的車輛。

車身交錯的瞬間，他極佳的視力讓他看到對方車内的一支槍口，約納斯暗罵一聲，心說自己可不打算在這兒暴露自己的“特異功能”。

一腳油門到底，約納斯沖了出去，後面立刻傳來一陣響亮的叫罵，伴随而來的自然是引擎的轟鳴。

約納斯拉起手刹，在第一輛追上來的後車反應不及時，狠狠地撞了對方一記，而後又是一腳油門，輕松地拉開了距離。

論車子的性能那兩輛面包車自然拍馬也比不上。

“韋恩先生，低頭。”

早就料到對方追不上必然會放槍，約納斯從位置下面摸出一把Five-seven，順着大開的車窗迎着後方的火力單手直射，當然，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地給了那些子彈一點小小的助力，讓它們更快、更精準地擊中輪胎。

“砰！”

兩輛車打着滑撞在一處，約納斯關上車窗将驚慌失措的叫罵遠遠甩在身後。

看了眼後視鏡裡頭發淩亂的布魯斯，約納斯彎起精緻的眉眼，說：“你看，果然還是跟在你身邊的工作最有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