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約納斯才敢相信昨天布魯斯那句話的背後居然真是這個意思。
就連阿爾弗雷德都沒有想到,韋恩老宅在迎來一個孩子之前,會先引進一個特殊的“寵物”,如果那真的可以算是“寵物”的話。
“潘尼沃斯先生?”約納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老成持重的管家,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布魯斯主人,熱愛自然,一直緻力于為這座山增添一點物種多樣性。”阿爾弗雷德盡量找了一個聽上去冠冕堂皇的措辭,他并不知曉那個被布魯斯在心中命名為“約納斯與熊”的故事,因而盡職地扮演了一個為不靠譜主人周全形象的管家角色。
“可那是頭亞洲黑熊……”約納斯掙紮着試圖順着阿爾弗雷德給出的故事背景指出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是啊,沒錯,”阿爾弗雷德輕快地說,“所以說豐富了物種,真慶幸韋恩家有這麼廣闊的一片山林。”
約納斯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何種表情,隻能僵着臉,看工人把裝着黑熊的籠子小心地卸下車,安置在森林邊緣的空地上,籠子裡的黑熊看上去幹淨了不少,但還是那副懵頭懵腦的樣子,或許是習慣了馬戲的觀衆,見自己被一群人類包圍并沒有讓它慌張。
“高興嗎?”
作為布置“驚喜”的那個人,布魯斯反而是最後一個露面的,他今天沒有外出,就在書房處理了一上午的文件。
“這是您的産業,如果您确實喜歡……”約納斯頓了頓,還是沒忍下,“可你不覺得在自己的家裡放一頭成年的熊過于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嗎?”
“嚄!”布魯斯故作不解,“可是你不是在這裡嗎?”
“?”看着對方臉上狡黠的笑意,約納斯猛然想起,自己前天晚上為了耍帥随口說出的承諾——雖然他也沒有在騙人,但這話可不是拿來這麼理解的!
“我看你們那天就相處得很好,”布魯斯說,“阿爾弗雷德總向我抱怨這個家缺乏生氣,添置些寵物也不錯。”
“我可不認為寵物這個詞适合用在黑熊的身上。”
約納斯滿臉無奈,他擋在自家想一出是一出的老闆身前,又問:“我可以請專業的馴養師嗎,韋恩先生,我記得山上有幾個天然洞穴可以讓它居住,這樣可以遠離莊園。”
幾人站在一處緩坡上,約納斯往前這幾步恰好讓他站在了低處,布魯斯想看清他的表情就要低下頭。他垂首看看約納斯,眼裡是某種運籌帷幄式的了然。
“如果你指的是真正了解動物、熟悉野生動物習性的人,那麼布倫達·赫斯特小姐完全可以勝任。”
阿爾弗雷德适時地遞上一句解釋,他擡手向籠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約納斯這才意識到,他以為隻是負責運輸的工作人員就是布魯斯聘請的專家。
這下約納斯徹底無話可說,甚至因為覺得這熊的到來大概與自己有關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想養好一頭熊,那開銷是不會小的,而布魯斯本可以不必如此麻煩。
有着一頭紅棕色頭發的赫斯特背對着他們,一邊隔着籠子投喂安撫黑熊,一邊仔細地觀察着它的反應,她是真的喜歡動物,一點兒注意力也沒分給自己名義上的老闆。
三人安靜地看了一會兒,阿爾弗雷德是先離開的那個,因為他還擔任着大廚的職責,而現在的時間已經無限接近他們常規的午餐時間。
“兩位先生,我們要把烏蘇拉放出來了,請退遠一些。”赫斯特的助手小跑到約納斯二人面前,雙手立在胸前做了個後退的手勢。
“她是頭母熊?”約納斯配合地拉着自家老闆一道往遠離樹林的方向走。
“對,我們運氣不錯,她的脾氣很好,”助手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齒,點點雀斑在他的臉上形成了另一條上揚的曲線,“不過赫斯特小姐說她在馬戲團呆了太久了,可能無法完全适應野外的生活,我們會想個折衷的方案幫她适應好這裡的生活!”
看起來這個助手是個熱情洋溢的性格,約納斯想,如果他們都住在莊園裡的話,那确實可以熱鬧不少,服務老宅的園丁和清潔人員大多上了年歲,雖然也會閑聊但絕不可能這麼激情四溢。
“烏蘇拉,這個名字可真有童話氣息。”布魯斯輕笑。
“我覺得有一整座山可以養熊這件事更有童話氣息。”約納斯說。
“你錯了,”布魯斯擺頭示意他跟上,轉身背起手慢悠悠的往老宅走,“我不隻有一座山。”
“……請原諒我對有錢人的快樂生活缺乏想象力。”約納斯幹巴巴地說。
對這吐槽,布魯斯不置一詞,轉而安排起了其他事:“我記得你下午有飛行課,上完之後再去一趟醫院,手續就是這兩天的事,我要确定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收養一個孩子的流程似乎比買下一頭熊的複雜得多,約納斯拿不準自己是不是從布魯斯的語氣裡聽到了某種不耐。
“對了,”布魯斯補充道,“去找阿爾弗雷德提一輛新車,最近不知怎麼了,我的車似乎總愛出些小問題,安全起見,他這兩天要安排人全部排查清點一遍。”
“好的,韋恩先生。”心虛的神色從約納斯臉上一閃而過,他無比慶幸布魯斯此刻是背對着他的。
不必出門不代表布魯斯·韋恩的一天就是空閑的。
時針掃過一的時候,一輛漆黑的轎車駛入了韋恩家老宅的大門,上面走下兩個年紀相仿的男人,他們一個身材矮胖、微微謝頂,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神采奕奕,兩人站在一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