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等星貧民窟的蟲,拼盡全力爬出泥沼,好不容易通過的軍協編外蟲考試,想着自己終于不用再餓肚子了,結果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就是來炸能源站。”
纖長的睫毛垂下,帶起尾音的顫抖和哽咽。
刀疤蟲目光探究,貝拉塔重重“啧”了一聲:“那群臭蟲養的高等種,慣用的伎倆。平民對他們來說隻是一次性的工具。”
不遠處另外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他們為什麼要你們炸能源站?”
戚宴隐晦和因費爾諾斯對視一眼,作出猶豫的姿态。
因費爾諾斯開口:“告訴他們吧,反正我們都活不長了。”
“什麼?”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都活不長了?”
……
牢房頓時騷亂起來,此起彼伏的質疑詢問和咒罵開始回蕩在這片陰暗的空間。
哒哒哒——
機槍掃射屋頂的聲音壓住了紛紛議論,聽見動靜進來的守衛大吼一聲:“閉嘴!吵什麼吵!再吵把你們全殺了!”
牢房終于安靜了下來。
等守衛走了戚宴才再度開口,聲音放低了些,但隻要精神力有C級的蟲都能聽見。
“因為,軍協和貴族們準備對付紅寶石,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刺殺紅寶石首領,還有炸了基地。”
騷亂再次響起,但都壓低了聲音,兩個舍友目光同時鎖向他們。
“你們有接到消息說要帶什麼蟲回去嗎?”
史蒂文蹬直眼睛,幾乎要将眼球凸出去。
戚宴搖頭:“很遺憾,并沒有。”
“那除了你們肯定還有其他蟲的吧?他們在哪裡?是不是有營救任務?”
“我們确實還有隊友,隻是我們的任務都是一樣的,炸毀紅寶石基地,不論生死。”
因費爾諾斯聽着戚宴添油加醋恐吓史蒂文,嘴角上揚,心下莫名的愉悅。
史蒂文徹底白了臉色,踉跄後退兩步,眼神失焦:“不可能,不可能!格羅提亞不會放棄我!我還有價值!我掌握着格羅提亞的那些設備數據!”
他徹底癱坐在床上,口中念念有詞:“我還有價值,我還有價值……”
因費爾諾斯無機質的眼睛落在捏緊床沿的史蒂文身上,緩緩開口:“價值,是最容易被取代的東西。”
史蒂文不再說話,看向因費爾諾斯,空洞的眼底帶着驚慌,和一絲乞求。
他在尋找着繩索。
可惜他尋找的對象是因費爾諾斯。
“大概一個多月前,斯塞恩塔來了一批學生,約瑟夫·盧迪奧接送,佩特謝爾親自接待。”
冰冷沒有起伏的聲音像一記重錘徹底擊碎了他一年來的信念。
史蒂文閉上眼睛,嘴唇白紫,世界也變得安靜,牢房裡壓低聲音的咒罵和吵鬧越來越輕,最終化作長長的耳鳴。
戚宴挑眉,傳音給因費爾諾斯:‘氣死了?’
‘沒有,但差不多了。’
戚宴差點沒憋住笑,深深看着籠罩着死寂氣息的史蒂文,笑容又慢慢淡去,有些沉默:‘執念太重,一旦期望落空,帶來的反噬會是毀滅性的。’
因費爾諾斯沒再回答,抿唇垂眸。
深呼出一口氣,戚宴意有所指:“所以,人真的不能依靠執念而活。”
執念太重也太輕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也沒有支點。
沉默許久的貝拉塔再度開口,聲音沉沉:“你說的确實有道理,但我不認同。”
“有些蟲,能夠活着已經很困難了,對他們來說,活着是件很困難的事,隻有執念才能填滿他們空洞的殼子,支撐他們走下去。”
“那是他們活着的唯一意義,無法放下,無法舍棄。”
戚宴輕笑,并不反駁,淺色的眸子落在厚重的石牆上,穿越時空,緩緩開口。
“那,執念沒了之後呢?”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他身邊的因費爾諾斯才聽清。
因費爾諾斯心下莫名梗塞,他抓起戚宴的手握住。
戚宴一愣,對上那雙醞釀着翻湧情緒的雙眼心跳聲逐漸有力,他露齒一笑。
他想,他或許已經找到了新的錨點。
“啥?”
貝拉塔沒聽清他說的什麼,正想再追問卻被其他的聲音打斷。
“别他雌父探讨人生哲理了,都他雌父快死了!想想怎麼辦!”
“他雌祖父個屎殼郎拱屎的,軍雌崽,你們來了多少蟲?”
“我覺得我們得越獄,崽子們。”
“越你個生殖腔的,先把這精神力抑制精鋼門打開再說吧!”
“還不如和紅寶石那群臭蟲養的合作。”
“合你個雄父沒蟲紋的,那群屎殼郎隻想我們死!”
……
此起彼伏的咒罵和一些聽都沒聽過的髒話讓戚宴心下好笑。
“你們覺得那群貴族真的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