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雖說正在氣頭上,卻也知曉妹妹說得在理,隻能強忍着怒火,聽她謀劃。
林窈湊到林誠耳邊,悄聲講起自己的計劃。
林誠先是一怔,随後眉頭微蹙:“阿窈,這事不宜讓人知曉,于你的名聲有礙。”
林窈聳了聳肩,道:“阿兄,此事我并無過錯,把眼前的謠言解決了才是最重要的,況且我也無意嫁人,我靠自己也能活下去,何必嫁人去伺候那一家老小,累死累活還讨不着好。”
林誠隻當她年紀小,沒把林窈說的話放在心上,但也知道,頂着這邪祟的說法,妹妹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收回思緒,林誠回到房中,把上月打來的鹿皮翻了出來。
為了獵到這隻鹿,他和大壯哥可是費了不少力氣,鹿肉他們都賣掉了,剩下的鹿皮質地柔軟又厚實,摸上去暖融融的。他們一人分了半張鹿皮,林誠本想着留着給家裡人各做一雙保暖的靴子,再給給崧兒縫件小披風。
兄妹倆揣着鹿皮,匆匆趕到鄰村牙婆家。
兩人敲了好一會門,才有一個身形豐腴的老婦人前來開門。
門一打開,林窈率先開口,眼眶泛紅,聲音帶着幾分委屈與急切:“婆婆,求您幫我們兄妹這一回,這鹿皮就當是給您的謝禮,事成之後,還有重謝。”說着,把鹿皮攤開,細膩的皮毛在昏暗的屋裡也泛着柔和的光澤。
張牙婆本就是見錢眼開的人,一瞅見這上好的鹿皮,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忙不疊點頭:“小娘子快快進來,我這人最是見不得小娘子受苦,你且說說,要我如何幫忙?”
林窈聽到張牙婆說的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婆婆可還記得胡氏?”
張牙婆聽到這個名字,眼皮微微一跳,“胡氏?哪個胡氏啊,我這平日裡接觸的人多,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林窈看她這個樣子,分明是記得的,“婆婆莫要與我繞圈子了,前些日子,鎮上的老員外要尋年輕娘子做妾,槐花村胡氏便找上了您。但婆婆有所不知,林家大房二房隻我一個姑娘,胡氏這是要害您啊,我阿兄尚在,如何輪到她做我的主?她蒙騙您拐賣婦女,按律可是要流二千裡!如今隻需婆婆配合我們演一出戲,便事便可化解!”
林窈雖然唾棄這些封建的思想,但是她現在也隻是這個時代下的一個蝼蟻,隻能入鄉随俗,拿着家裡還有主事的男丁這件事來提醒張牙婆。
張牙婆聽後,把鹿皮拿在手中細細端詳,心裡盤算起其中的利害得失,半晌,說道:“看在小娘子這般可憐,又拿出這等好東西的份上,說說罷,要我如何配合。”
第二日,張牙婆來到槐花村的時候,正是村裡人多走動的時候,各家的婦人忙完了家中的活計,正三三兩兩圍着聊天。
張牙婆一進村子,便風風火火朝着林家大房一家的屋子走去,扯着嗓子就喊:“胡氏!你可讓我好找!之前說好把你家那個水靈靈的姑娘賣給我,你定銀子都收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把人給我帶過來?做生意可得講誠信呐!”
周圍鄰裡聽聞動靜,紛紛圍攏過來。
胡氏本來已經快要将此事忘記,這會正在屋裡數落大兒子又欠了賭債,在屋裡聽到外面的叫嚷聲,心裡一慌,匆忙跑出,想把屋門關上。
隻是她一露頭,張牙婆就沖上前,“你讓我好找,之前說好了把你家姑娘賣給我,我好把她帶到胡員外家享福,如今這胡員外都等了幾日了,怎麼還不見人來?”
胡氏強裝鎮定,指着牙婆大罵:“你個滿嘴謊話的瘋婆子,從哪冒出來的,在這兒胡謅啥!”
在一旁的看了好一會戲的柳三娘說道:“這位婆婆,您怕是被騙了,這胡氏可沒有閨女,她膝下隻有兩個兒子,說到姑娘,林家就隻有二房家有一個,可這哪有大伯娘賣侄女的道理?”
此時,林窈正從旁邊路過,聞聲立馬煞白了臉,幾步沖到牙婆跟前,死死拉住她的衣袖,淚如泉湧:“婆婆,您說什麼?我大伯娘為何要賣我?”
張牙婆把手裡的手帕一甩,佯裝委屈:“喲,胡氏你可别不認賬啊!前幾日,就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樹下,咱倆談得好好的,你還收了我的定錢,咋這會兒翻臉不認人了?”
大伯娘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慌亂地在人群裡掃視,矢口否認:“大夥别聽她瞎說,她就是個騙子,要來訛我的!”
可衆人看看穿得灰撲撲的胡氏,又瞧瞧衣着鮮豔的張牙婆,心裡已然信了七八分。有人忍不住小聲嘟囔:“胡氏,要沒這事兒,人家能找上門來?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你有什麼可讓人騙的。”
林窈抽抽搭搭,又加了把火:“大伯娘,我一直把您當長輩敬重,哪怕您平日裡對我沒個好臉色,我也從沒頂撞過。您怎麼能狠心把我往火坑裡推啊!”
胡氏有心想狡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覺頭暈目眩,耳邊指責聲此起彼伏,“真是狠毒,親侄女都下得去手!”“怪不得之前說窈丫頭是掃把星,原來是惦記着賣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