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誰會好意思直接跑你面前說這樣的話。”

廖偉嗤笑：“那你不就好意思。”

姜億眉頭一皺：“那又不一樣，我是你同桌啊。”

廖偉還是在笑，饒有興緻地靠近了一點，然後問：“那你覺得我長得帥嗎？”

姜億擡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摸上自己的下巴，很是嚴肅地作思考狀：“其實你挺帥的，但是我覺得做班草就差了點。班草難道不是要帥出天際，成績又要甩别人幾條大街的那種嗎？嗯……顯然，你不是很符合條件。”

廖偉自然知道姜億這番話不是想否認他的顔值，也不是想否認他的成績，隻是單純地想要否認他這個人。他朝姜億翻了個白眼，自讨沒趣地繼續看自己的《阿衰》。

那個時候漫畫風靡整個江城一小，而他們小組個個都是漫畫迷。溫雅最喜歡吸血鬼主題的《暗夜協奏曲》，陳家文沒有特别的喜好，許遊尤愛搞笑漫畫，葉宇恒喜歡《呆頭》和《鬥羅大陸》，姜億是奇幻冒險風《偷星九月天》的忠實粉絲，廖偉就喜歡看《阿衰on line》。

但每到書荒的時候，大家都來者不拒。

廖偉看完手上新出的《阿衰》，問姜億要不要看，姜億還沒來得說好，那邊從一旁路過的顧佳嘉眼尖手快，興奮地翻開了書頁。

“這是新出的嗎？我還沒看過這本呢，借我看呗。”

廖偉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什麼，遲遲沒有回答。

然後手臂就被人挽上，顧佳嘉雙手環住廖偉的小臂，輕輕搖晃：“借我看嘛，明天我就還給你。”

姜億不可思議地看着平時傲嬌無比的顧佳嘉對着廖偉撒嬌，又無意中瞥見她微紅的耳根，一瞬間心領神會。

“拿去吧。”廖偉終于松口。

顧佳嘉歡天喜地回了座位。

廖偉轉過頭，姜億眼神幽怨地看着他：“不是說借我嗎？”

“沒辦法啊，我又沒法拒絕她。”

姜億撇撇嘴沒計較，繼續寫數學題。

半個學期過去了，語文老師對那些死性不改不交作業又不服管教的學生實在沒辦法，轉而改變戰術，讓學習成績好的學生一對一執教，監督按時完成作業，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為他們布置課外作業。

很不幸，葉宇恒的小老師就是姜億。

姜億想起課堂上老師語重心長地對自己說，幫幫這些快沒救的同學一把吧。

姜億感覺自己身負重擔，頓時精神抖擻。

在葉宇恒天真地以為作為同桌的姜億一定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姜億已經從他的抽屜裡拿出一本新本子，一筆一劃在上面寫下了他這周末的作業。

葉宇恒看着姜億頗為認真地在本子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作業，苦不堪言。

“你别這樣啊，你寫這麼多作業，我也做不完啊。”

姜億潇灑地合上筆蓋：“做不完也得做。”

然而兩天後，姜億雖然預料到葉宇恒一定不會乖乖聽話，但是她沒想到的是，他把老師布置的作業都做完了，而她布置的，一個都沒有寫。

姜億倒也沒有很大的反應，這樣正好，達到了老師想要的結果。

沒幾天，葉宇恒從家裡帶來了一包速溶咖啡，神秘地告訴姜億自己是從他媽媽那偷偷拿來的。

說罷，拿出特地帶來的保溫杯，準備把咖啡泡了。然而學校沒有熱水，他隻能去接樓下的直飲水，特地帶來的保溫杯也形同虛設。

隻見他裝模作樣地晃着保溫杯，好像自己喝過了無數次，仰頭悶了一口。

“噗”的一聲，無力承受咖啡的苦澀的他下意識把嘴裡的咖啡吐了出來，一個土黃色的噴泉就這樣形成了。

站在一旁還沒來得及回座位的姜億目瞪口呆地看着水珠在空中沿着不同的路線落在廖偉身上，他的臉上還淌着明顯的“褐色”水柱。

看着廖偉狼狽不已的樣子，姜億很是好脾氣地原諒了葉宇恒把咖啡噴到自己書包上的行為。

廖偉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是咬牙切齒的意味：“葉！宇！恒！”

葉宇恒被廖偉扯着領子，逃不開，很是識相地舉手認錯：“廖哥，廖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錯了。”

目睹全程的姜億和許遊捧腹大笑。

而姜億的小學生活也不知不覺在這樣吵吵鬧鬧的“精彩紛呈”中悄然落幕。

姜億突然想起上次那個并不怎麼愉快的秋遊，意猶未盡的葉宇恒說：“下次我們叫上廖偉還有溫雅許遊一起出來玩吧。”

“好啊。”

可是這樣遙遙無期的計劃終究還是沒有提上日程。

流年已逝。連遲鈍的姜億都開始意識到，時間過去了，就真的是過去了。

她無法留住想要留住的人，也無法沖破一切阻礙站在想要陪伴的人身邊，她隻能翻來覆去地回憶，聊以慰藉那個沉默着懷念時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