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學期結束的姜億已經在家蹦跶了好多天，終于等到了周序放假，她動作迅速把寒假作業和衣物塞進小背包，然後跑到媽媽面前：“媽，我想去外婆家住幾天。”

媽媽皺着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姜億繼續發力：“正好周序哥哥放假了，寒假作業上我有幾個不會做的數學題，想讓他教教我。”

媽媽顯然對她這副勤學好問的模樣很滿意：“那你去吧，記住，不要隻顧着玩，寒假作業要完成。”

姜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

一路上姜億心情美麗，進了外婆家的院子，看見外婆外公還有舅媽坐着閑聊。姜億乖巧地跟長輩們打了招呼，自顧自地端來小闆凳坐好，吃起了面前的幹果。

花生米鹹香酥脆，原味瓜子平平淡淡卻讓人停不下來，外婆自炒的南瓜籽帶着南瓜特有的清香，香脆可口。

外公又開始了例行的詢問，期末考試考了多少分？作業做完了嗎？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姜億也都一一回答了。

二舅媽大概見她無聊地數起了花生米，笑着說：“周序放假了，在樓上睡覺呢，你去找他玩吧，看看他醒了沒。”

姜億如蒙大赦，撒腿跑向二樓。

也許是太過興奮，以至于關門的時候沒有掌控好力道，“嘭”的一聲，整個樓層都回蕩着門合攏發出的悶響。

左看看右看看也沒發現那人的身影，還在思考要不要去他房間叫醒他的時候，那扇白色的門就緩緩打開了。

周序穿着居家的衛衣衛褲，明顯是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兇狠得像要找人幹一架的模樣讓姜億吓了一跳。

“你就不能對門溫柔一點嗎？”

姜億才意識到自己那聲驚天動地的關門聲把他吵醒了，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的啦。”

周序無奈，轉身去廚房倒水喝，然後身體一轉，又走回房間重新倒在床上。

姜億始終隔着一步的距離緊緊跟着他，像條小尾巴，見他躺在床上再次閉上了眼：“你還要睡嗎？”

“回籠覺。”

房間安靜了好一會兒，周序睜開眼，果然看見姜億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你沒事幹嗎？”

“嗯，挺無聊的。”

“看漫畫書？”

“都看過了。”

“那去看會電視吧。”

姜億癟癟嘴：“沒什麼好看的。”

“那你安靜地去玩會電腦。”

“好。”姜億露笑容，像隻小狐狸。

周序失笑，敢情在這等着他呢。

姜億的第一個□□号是周序的小号，曆經數次申請失敗，周序把自己的小号送給了因為填申請信息逐漸暴躁的姜億。

姜億看着他的□□昵稱，欲言又止。

“熟悉的陌生人，你好非主流哦。”

周序用食指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麼呢，系統默認的昵稱。”

姜億打開電腦，周序的大号“XZX”就自動登錄了，她同時登錄自己的賬号，打開□□農場，打理完自己的農場和牧場，就打開好友列表把能偷的東西都偷了個遍。然後特地跑到周序的地盤，給他澆澆水、殺殺蟲，打打蚊子，鏟鏟冒着熱氣楚楚可憐的糞便。最後功成身退，樂此不疲地逗着桌面上那隻蠢萌蠢萌的小企鵝。

右下角任務欄的頭像閃動了好一會兒，姜億才發現有人給她發消息。

一個叫可可的女生說：“你終于上線了！”外加一個笑嘻嘻的表情。

姜億盯着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好友列表的人，回了一個問号。

“加了你好友大半年，就這麼一次碰到你在線。”

姜億的小腦瓜轉了轉，半年前這個号還在周序的手裡，她恍然大悟：“你是周序的同學？”她敲字很慢，基本上就是一個手指一邊找一邊點，略微吃力卻又樂在其中。

那邊終于反應過來：“你是？”

姜億回答得很誠實：“我是周序的表妹。”

那邊的态度卻更加熱情了：“哦~原來是妹妹啊。妹妹上幾年級了？”

“六年級。”

姜億總覺得這個姐姐把她當成了三歲小孩，因為她說：“妹妹下次出來一起玩啊，姐姐給你買糖吃。”雖然她确實挺喜歡吃糖的。

躺在床上的周序因為那一聲巨響，睡意全無，起身看見姜億聊天框裡莫名其妙的對話，問她：“你在跟誰聊天呢？”

“你同學。”

“我同學？”

“對啊，應該是你以前用小号加的。”

周序滾着鼠标看她們的聊天記錄，然後在鍵盤上敲出了一行字：“我是周序，這個小号我已經不用了，你删了吧。”

那邊的姐姐問得小心翼翼：“那你能不能把你常用的□□号發給我？”外加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周序什麼都沒說，簡單地回了一串數字。

有那麼一瞬間，姜億覺得周序真的很沒有人情味，那個叫可可的女生火一般的熱情，卻拿他這片荒蕪的原野毫無辦法。

周序轉過頭，就對上了那張寫滿八卦的小臉：“這個姐姐是不是喜歡你啊？”

周序毫不客氣地再次彈在她腦門上，力度不輕不重：“小屁孩，你懂什麼喜歡不喜歡。”

這話姜億就不愛聽了，她癟着嘴：“周序，我告訴你啊，别老是把我當小孩，你也就比我大五歲而已。我已經六年級了，我都沒有兒童節了，你憑什麼叫我小屁孩？”

周序的笑在姜億喋喋不休的聲讨中慢慢擴大：“好好好。”

姜億的小日子過得很是滋潤，白天在沙發上變換着各種姿勢，坐趴躺怎麼舒服怎麼來，一邊吃着零食一邊笑嘻嘻地看着電視，膩了就躺在床上姿态随意地翻漫畫書，晚上就和周序通關打遊戲，偶爾一起看電影。

而周序的日常生活就是，早上睡覺，下午還是睡覺，晚上打遊戲，打膩了就挑一部電影，和姜億安安靜靜地看。不過他的作息在放假幾天後就調整為，懶覺隻睡到中午十二點，下午和晚上寫作業，偶爾出門。

天色已幾近夜晚，經過幾天不分晝夜的努力，姜億終于把自己所有漫畫來來回回溫習了一遍。她合上手裡的漫畫書，重新又打開了電視。

放肆了好多天的周序這幾天終于開始寫起了作業，一股欣慰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于是姜億帶着又驕傲又感動的眼神主動退出了他的房間，留給周序一片清淨之地。

此時姜億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她最喜歡的海綿寶寶，周序穿着外套出來，一副要出門的架勢。

果然下一秒他說：“我出一趟門，你幫我跟小姨說一聲，晚飯我就不回來吃了。”

姜億不開心了，周序不在就沒有人跟她一起玩，周序不在她就隻能無聊地待在家裡發黴，她悶聲回：“好。”眼前的電視也突然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周序走到玄關穿好鞋子，姜億聳拉下來的眉眼從腦海裡一閃而過，腳上穿好的鞋又脫了回去。

姜億還沉浸在要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悲傷之中，隻見周序去而複返，兩手插兜：“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一個大大的笑容瞬間在那張稍顯稚嫩的臉龐綻放開來。

周序今天會出門，單純隻是因為徐因俊吵着鬧着要在年前跟他們聚一次餐，就去前不久商業街新開的那家火鍋店。

賀舟和徐因俊看着周序旁邊站着的還不到他們肩膀的女孩子，都覺得匪夷所思。

當事人一臉淡定地介紹：“這是我表妹姜億。”然後指了指另一邊：“這是我朋友，賀舟，徐因俊。”

徐因俊是個自來熟，當下逗起了小朋友：“你可以叫我因俊哥。”

“别理他，叫他因俊就可以了。”周序怎麼可能讓他占便宜。

姜億很聽話地喊了聲：“因俊。”隻是她分不清前後鼻音，稀裡糊塗把因俊當成了英俊。

徐因俊帶着她走在前面，不死心地哄她：“妹妹，你叫我一聲因俊哥，我請你喝奶茶。”

姜億倒也沒覺得叫一聲哥哥有多麼難為情，當下就如了他的願：“因俊哥。”

賀舟走在後面，看着徐因俊轉身就帶着姜億跑到了一旁的奶茶店，轉而側頭看向無動于衷的周序：“怎麼突然帶你妹妹出來了？”

“家裡隻有她一個人，無聊的很。”

賀舟狐疑地打量他：“你是這麼好心的人？”

周序瞥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那倒沒有，正好兩個小朋友湊一對，清淨。”

周序和賀舟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等他們，姜億遠遠地看過去，他們懶懶散散地站着，少年挺拔的身姿卻和一旁的樹一般充滿生機和力量。周序和賀舟都屬于那種拔高拔高的人，加上兩人不凡的相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反觀身旁的徐因俊，臉上稚氣未脫，還在為要買燒仙草還是珍珠奶茶猶豫不決。

姜億突然笑了，很友好的那種。

等奶茶做好，徐因俊和姜億美滋滋地咬着吸管走在前面，周序和賀舟依舊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身後。

也許是因為手裡的熱奶茶，姜億大着膽子問徐因俊：“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

“你的名字真的是英俊潇灑的英俊？”

“不是啊，yin是因為所以的因。”

“哦。”姜億吸了一口奶茶，過了一會才重新開口：“那你的名字取得好委婉，想誇自己帥的話為什麼不直接叫英俊？”

話音剛落，賀舟在背後很不厚道笑出了聲，徐因俊被自己的奶茶嗆到，緩過來就伸手去捏姜億的臉：“你這小朋友，說話怎麼跟周序這混蛋一個樣。”

姜億也笑了起來，咧着嘴好像在說，真是不好意思，啊。

火鍋店裡人還挺多，裡面的東西都是自助，每張桌子的邊上都支着電磁小火鍋，中間是圓形的烤肉盤，方便大家一邊吃火鍋還可以一邊烤肉，這也是這個店的特色所在。

選好座，到了挑選食材的時候，姜億屁颠颠地跟在周序的身後四處溜達。小點心精緻可口，拿，看到别的小朋友人手一個吃得滿足的冰淇淋，拿，誘人的烤腸，拿，隻要看到好吃的東西，就往周序的盤子裡放，來來回回看了一圈，覺得差不多才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