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無事,翌日何蕉蕉睡到日上三竿的時辰才起。
本是還不打算醒的,奈何小耳朵一蹦一跳的闖入她的夢境,一白一斑斓的耳朵無精打采地
耷拉在兩側,豎起骨瘦如柴的身子,小爪子指着幹癟癟的肚皮,哭着問她為何要餓着它。眼淚汪汪,凄凄慘慘。
何蕉蕉呼喊着小耳朵的名字于夢中驚醒,外頭青梧聽到動靜後開門進來,邊撫摸着她的背,邊問她可是做噩夢了。
“小耳朵,小耳朵呢?”
青梧還來不及回答,便見一團寬肥毛茸的熒光不知從哪兒蹦跶着出現在門外,袖珍的粉色小鼻上下左右嗅個不停,似乎正在熟悉陌生又全新的環境。或許是屋内并無食物的味道,它停留了片刻又一蹦一跳的走了。
何蕉蕉洗漱過後在院子東南角找到了正在沐浴日光的小耳朵,她捧了一小把昨日順帶在集市上買的苜蓿草,一根一根的喂小耳朵。
不多時,手上的苜蓿草便一根不剩了,見小耳朵仍是意猶未盡的樣子,她笑着摸摸了它順滑柔軟的小腦袋,“少吃多得味,多吃傷脾胃。咱們小耳朵要健康茁壯的長大呀,下一頓等過幾個時辰我再來喂你。”
見青梧擡着湯飯走了過來,便問她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青梧說差不多了,“遠岱一早便去廚房盯着,因天冷怕豬油凝固,就等着大小姐一聲令下她再帶人将東西擡過來。”
“好,那過會兒再去叫她。一會兒你叫幾個人來,一同先幫我将枇杷葉處理好。”
“葉子粉奴婢已經準備好了。”青梧對手膏的制作很是熟悉,從前德妃做手膏時便是她在一旁打下手。因此都無需何蕉蕉吩咐,她便提前将枇杷的葉子摘下,用水洗淨曬幹後又搗成細粉備用。
何蕉蕉一拍腦門恍然道:“是是是,我竟忘了,做手膏你比我有經驗。”
本還在為今日晚起誤事而小小懊惱了一番,沒想到複雜的工序都由青梧提前準備好了,心暖之餘也着實覺得輕松了不少。
“那你帶幾個人去幫遠岱将東西都拿過來罷,我吃點東西咱們便開始。”
青梧欠身說是,将湯飯放到涼亭裡,轉頭叫了兩個離她最近的侍女便去了。走上木橋時她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何蕉蕉正撩起裙裾,顫顫巍巍地将右腿擡到涼亭闌幹上,許是因為疼,五官都擠作一團。
“嘶——”
“哈——”
何蕉蕉疼的一通亂叫。想當年,青蛙趴、一字馬、下腰... ...那都是手拿把掐的事,而今想壓個腿怎麼會如此費勁。
但疼歸疼,該練的還得練。
她喜歡舞蹈,并不是因為從小在點珠坊學藝,而是真的發自内心的喜歡翩翩起舞的感覺。隻有在跳舞時,她才能感覺自己輕松且真實的活着。
腿壓的差不多時,要做手膏的東西也送來了。
她先将一部分溫熱的白色豬油倒在一張方形的長托盤裡,又将枇杷葉混入剩餘的豬油攪拌,待混合均勻時又将褐色的豬油倒于另一張托盤。而後從鹽水裡随手拿顆枇杷,用玉石小棒輕輕刮遍枇杷全身,随後用鑷子從枇杷果臍處将果皮與果肉分離。剝下來的果皮放于竹箕備用,果肉則留給廚房做菜。
“大小姐為何不多倒些豬油,将整個托盤都裝滿?”遠岱是第一次參與手膏制作,難免表現得興奮了些,一邊小心翼翼的剝皮,同時嘴也沒閑着。
何蕉蕉道:“在盤底薄薄鋪一層就好,油太多會影響香氣的吸收。”
“那為何要将枇杷泡在鹽水裡?”
“因為泡過鹽水的枇杷好剝皮。”
待果皮全部剝好,托盤裡的豬油也全都凝固了。何蕉蕉将枇杷皮一片一片的展開,整齊鋪在白色豬油表面,而後蓋上白紗布,命人将托盤全都放去陰涼的地方等待吸香。
“接下來我們該做甚麼呢?”遠岱搓着手問。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腰肢都彎得有些直不起來了,何蕉蕉忍着疼站直身子,上半身緩慢地扭動起來,“無事了,且等着吧,明日再繼續。”
又過一日,何蕉蕉依舊是喂了小耳朵才去杏花樹下看枇杷果膏。
“嗯不錯。”她掀起紗布湊近聞了聞,“今日再剝些果皮,明日就成了。”
青梧應是,而後去取枇杷。遠岱則幫着何蕉蕉将舊果皮從油脂上揭下來,等新一批枇杷送來後她們又重複昨日的步驟。幾人又是忙到傍晚,直到慎節伯公外出回府,被戚苒二話不說的拉到沽燕軒門前,夫妻二人悄悄躲在牆後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