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臉白脖子黑的婦人再無話可說,人家友情牢固,堅不可摧,她再去當出頭鳥便是自讨沒趣了。
小酌小叙了半炷香,文貴妃邀請大家移步探春庭,随她一道去賞賞今年她專門操持的花卉景觀。衆人皆應是,而後三三兩兩的跟在文貴妃的尊駕後頭往南邊走。
剛穿過門洞,一隻巨大的花卉蝴蝶便猝不及防地映入眼簾。
“蝴蝶”伏于地面,柳枝做的觸角随風搖曳;翅膀部分多由迎春花組成,其中斑點再輔以紅素馨和素方花點綴,靈動逼真,芳香撲鼻。
見此景觀,賓客們也沒吝啬溢美之詞,誇得文貴妃嘴都合不攏了,“今兒也算是新春新景開新宴,各位别急,裡頭還有更好看的呢。”
她說的不錯,整個探春庭裡的花卉景觀統共有三十多種,除了一開始的“蝴蝶”,還有許多常見的昆蟲和動物。它們除了造型憨态可掬,花卉的配色也交相輝映,讓人應接不暇之餘又賞心悅目。
何蕉蕉與虎靜烨并排走在一起,嶽洛跟在落後她們兩三步的距離。忽然人群的前頭傳來戚苒的聲音,何蕉蕉探頭看了看,發現戚苒正招手示意她過去。
排頭走的那些人都是平日與文貴妃交好的各宮嫔妃,裡面自然少不了以前與她同住月夙宮的尉妃和萦才人。她不願見這些故人,方才在席上也刻意别過臉去。這會兒,看來是躲不掉了。
“母親叫我何事?”她來到戚苒身邊。
文貴妃聞言,轉過頭仔細端詳起她來,“是本宮找你。瞧着恢複得确實不錯,臉上也長了不少肉,不似從前那般幹瘦了。”
說罷又上下捏了捏何蕉蕉的手臂,再看戚苒笑道:“不錯,不僅臉上長肉了,就連臂膀都比以前圓潤了不少。蕉蕉到底年經,恢複得很好,阿苒你就放寬心罷。”
“是啊是啊,我們也算是看着何大姑娘長大的了,如今她出落得亭亭玉立,隻怕都到說親的年紀了罷。”尉妃道,一旁的萦才人附和的笑了笑。
這話可就說到戚苒的心頭上了,她清楚文貴妃辦探春宴的目的,自始至終也知道自家門楣是無法與九皇子相配的;更别提何蕉蕉那不算出衆的才貌與頑劣不羁的品行,到底她是文貴妃看着長大的,知根知底。她這個做母親的呐,隻希望背靠貴妃娘娘這棵大樹,日後能替蕉蕉尋個家風純正、人員簡單的門第就可以了。
而文貴妃呢,她心中其實一直有屬意的兒媳人選,嶽少傅家的五姑娘就不錯。此女面向和善,看人總是笑眯眯的,一看便是個積極樂觀、心寬體胖的心性。不過她屬意沒用,到底還要看兒子喜不喜歡。
“欸,那不是悠王麼。”萦才人突然指着遠處若隐若現的身影說。
大家一聽到這話,無論當下在做甚麼的,都紛紛伸長了脖子往遠處同一個方向看。夫人們一邊看邊在心裡盤算,小姐們則隻敢偷偷瞄一眼便害羞的低下頭,故作矜持。
之前何蕉蕉入選宮伶時九皇子悠王已遠赴西北巡察,是以未能有謀面的機會。這下本着湊熱鬧的心态,她也想看看,這位最近因抓了幾個上塞細作而聲名鵲起的悠王到底是何方神聖。
誰知戚苒餘光掃見她這副不拘不矜地模樣,腳尖踮的比那些夫人們的還要高,隻好一手把她往下拽,一手将她不卑不亢地腦袋給摁下去。
“見過母妃。”
不多時耳邊響起一道爽利的男聲,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悠王辛晗。
“母妃怎的在此?兒臣今日與母妃有約,本想去绮夙宮尋您,經過這片花田時覺得新奇,想進來看看,結果一時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辛晗一副恭敬又茫然地模樣解釋自己為何會突兀出現在此。
文貴妃裝作如夢初醒的樣子,兩手一拍,“瞧瞧本宮這記性,早晨本想差人通知你一聲,與你約改日的,結果給忙忘了。不過也好,今日本宮特意在宮裡舉辦探春宴,九兒既來了,便與本宮和衆人同樂罷。”
“母妃既有客兒臣——”
“一會兒本宮還請了雅樂舞和——梨園行的宮伶們來為探春宴助興。”辛晗婉拒地話隻說了半句,文貴妃便搶先堵住了他的嘴。尤其提到“梨園行”的時候特意拉長了語調。
果不其然,緊接着她便聽辛晗道:“兒臣今日正巧無事,一定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