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了。”時娴卻仍不習慣和季秋這樣親近,忍耐終于到了極限,她伸手握住季秋的手腕,止住她的動作,從旁邊穿鞋站了起來。
季秋也直起了身,“順路,我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公司派了車接送。”時娴擠出微微笑容婉拒。
再和季秋待下去她要瘋了。
她們的氣氛太詭異了!
趕緊走人,時娴嘗試着邁了下步子,沒有感覺到拉扯的疼痛,這才放心地跨步,落下話之後,她徑直地從季秋身邊越了過去。
李助理和黃秘書畏懼季秋,全程沒敢吭聲,趕緊追上去。
“路上注意安全。”季秋倒也沒有勉強,看着時娴略不穩的步伐,卻又挺直了背脊的身影,淡淡叮囑了聲。
“知道了,”時娴一邊走着,一邊頭也不回應了她句,“季總也是。”
大概因為幫了她的忙,季秋發現時娴的态度稍微軟化了一丁點,眼中的警惕也沒那麼濃重。
時娴已經出了大廈,消失在了視線之中,季秋卻仍負手伫立,她垂着一雙清冷眸子,感覺手上似乎還殘留着時娴身上的溫度和淡淡清香味道。
其實簽下那份協議時,季秋也曾想過,她和時娴今後會怎樣相處。
時娴曾經溫暖過她,是她撐過黑暗時期的光芒和信念,為此,她也找了時娴那麼多年。
等終于把人找到了……時娴卻不記得她,自己也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強硬地留住她。
“季總,我們也該回去了。”俞塗過去站在她身旁,輕聲道。
“吃軟不吃硬。”季秋莫名地說了這一句話。
她擡眸眺望着時娴離去的方向,腦中緩緩地浮現起了大雨滂沱那一天的場景,季秋淺淺勾唇,“俞塗,也許你說的對,我不該那麼兇。”
“女孩子都喜歡被人哄着。”俞塗笑了笑說道,“時小姐也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
同時,另一部車内。
時娴坐在後排把車窗降下來,吹了會風,也沒能徹底平靜下來,她按着突突跳得直疼的太陽穴,吩咐道:“訂票,馬上回南市。”
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本來預定一周的行程,這還不到三天。
兩人這趟深市出差,純屬巧合,季秋手段雖然不太光彩,但也沒有無聊到跟蹤時娴的地步。
不過她倒是時刻關注着時娴的動向,比如,等她回到酒店的時候,很快得知時娴正在趕往機場。
在洗手間裡,她記得時娴說的是明天回去,沒想到時娴暗度陳倉,一出公司立刻就溜了,而且一個招呼都沒跟她打。
這根本不是什麼“情人”,時娴把她當成仇人還差不多。
酒店套房裡,季秋沉着臉,挺直地站在陽台外,靜靜地俯瞰着午後的城市,她擡手攥緊身前的鐵欄杆,嗓音微冷,“俞塗,去查一查,時娴的母親哪天出院。”
“好的,季總請稍候。”俞塗一聽趕忙應了。
季秋臉上風平浪靜,渾身卻散發着冷冰冰的寒意,可見她的心情不怎麼好,俞塗沒敢耽誤,立刻打電話去了,十分鐘後有了結果。
“季總,醫院那邊回話,時夫人後天早上出院。”俞塗說完,見季秋隻是挑了挑眉,俞塗一邊窺着她的臉色,一邊小聲問道,“我們今天也要回去嗎?”
季秋松了欄杆,理了理衣領,解開襯衫上兩顆紐扣透氣。
她脖頸細潤修長,眸光沉寂,紅唇卻輕勾:“不着急,先處理分公司這堆爛賬。”
憑她的能力,解決這些麻煩不需要多久。
俞塗躊躇片刻,低聲道:“季總,我還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她心裡忐忑,一臉懊惱地盯着自己的腳尖,心虛又道:“時或今天去過醫院之後,又藏了起來。”
“藏哪了?”季秋問道。
“時或這老家夥行事很狡猾,發現了定位器,我們的人也被他甩了……目前還沒确定他的行蹤。”
總之就是,人跟丢了。
“沒關系。”季秋聞言卻慢條斯理地勾起袖子,極輕冷笑了聲,“隻要他的寶貝女兒還在我身邊,我就不信他能藏多久,他總會出現。”
時或的寶貝女兒,就是時娴,所以她和時娴确實算不上“情人”,如果真要說是仇人,卻也不為過。
畢竟,在時娴眼裡,她破壞了她幸福的家庭,收購了她家的企業,把她的錢全部收走了,還逼着她簽了那樣一份恥辱的協議。
時娴是下午三點的航班,大概六點左右抵達南市。
季秋算着時間差不多,再次從分公司回酒店的路上,順手給她發了條短信詢問:“到家了嗎?”
這條信息仿佛石沉大海,直到夜幕降臨,季秋躺在床上有了困意,也沒收到時娴的回複。
時娴顯然不願理會她。
季秋并不意外也不惱怒,更不糾結,她雙手枕在後腦勺,躺在昨晚時娴躺過的床上,聞着被單中那一絲馨香,季秋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腦海想着心事,漸漸入睡了。
大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這一睡,竟又夢回了二十年前,夢見第一次遇見時娴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