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谙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岔開話題道:“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噢,不是。”阿伏兔臉上原本那副随性的表情立馬消失,他努力嚴肅着一張臉,道:“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你對我們在戰艦上建個研發室這事,有什麼看法?”
“研發室?”時谙疑惑地挑起眉,确認阿伏兔不是在開玩笑後,她唇角的笑意撫平,輕聲詢問:“怎麼突然想…建一個研發室?”
想到某種可能,她眸光微微一閃,喉間的字好像有了重量,吐的吃力:“總不會是因為…”
雖然這樣想有點自戀,但是除了這個理由外,時谙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合理的原因,能解釋夜兔族要建一個對他們而言完全無用的研發室。
她垂下眼睑,望着地闆上的花紋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
“嗯——怎麼說呢,如果說沒有這個意思,你估計也不會信,”阿伏兔暗自叫苦,所以這種麻煩的事為什麼讓他來做啊?
他不自在地撓撓頭,看着繃着臉陷入沉默,卻無聲向自己要個答案的時谙,長長歎一口氣。真是固執的小孩,既然猜到了原因,那就好好接受不就好了嗎?
可他也知道,時谙就是這麼一個會對别人的好意刨根究底的笨蛋。這麼一想,阿伏兔隻感覺一陣頭秃,自己可不是什麼心思細膩、循循善誘的開導大師啊。
他的手不停地在頭發裡亂抓,發絲被攪得愈發淩亂。他大腦飛速運轉,絞盡腦汁思考着能讓時谙接受的理由。
“但是,先說好,就算要建…“阿伏兔動作一滞,突然想到一個好理由,擺出一副在談論重大事情的架勢,“費用你自己出啊,我們可沒錢。”
差點忘記和她說錢的問題了,還好、還好。阿伏兔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贊,這不就是一個現成的好理由嗎?!
時谙濃長的睫毛顫了顫,指尖不自覺地蜷了蜷,随後輕聲道:“好,知道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她語速略快,動作也十分迅速,幾乎是話音剛落,人就已經打開門消失不見了,阿伏兔甚至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跑這麼快幹嘛?又不是要訛她錢。
時谙倒是甯願阿伏兔隻是想訛她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她心煩意亂。
她走得有點急,胡亂走出一段距離,撐住冰冷牆壁,寒意順着掌心蔓延,滾燙的頭腦才慢慢冷卻下來。
明明隻是一群窮兇極惡的海賊…
時谙卸力靠上牆壁,緩緩吸了一口氣,待呼吸稍穩,正打算回房,身體卻突然一個踉跄,撞到了開門人的肩膀上。
時谙整個人都懵了,剛剛撐着的一面牆竟然是一扇門,還是神威的門?!
“哇哦,投懷送抱?”神威勉力止住下意識想将人扔出去的手,低頭看着時谙。
時谙心跳打鼓,僵硬着身體,聲音難得有些結巴: “神、神威?”
“不是神神威,是神威喲,”神威見此反應像是得了趣,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驚恐。他倚着門框,眼底染上輕淺的笑意,斜斜看來,揶揄道:“一回來就來我房間,自薦枕席也不用這麼急切吧,還真沒想到你有這種心思,難不成你其實是悶騷型?”
時谙猛地打了個激靈,發現自己還靠在神威身上,觸了電一般,倒退了好幾步,活像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
時谙瞬間冷靜下來,嘴角抽了抽。和神威相處久了,她早就學會了不接這種話茬。因為她明白,就算跟神威認真解釋這隻是個意外,最後的話題也肯定會偏到十萬八千裡之外。
時谙彎彎眉,剛剛的驚慌就像是錯覺一樣,絲毫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迹。
她擡眸定定地望着神威,目光在他披散的長發上停留幾秒,才挪到他臉上道:“不好意思團長,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走。”
神威眨了眨眼,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把時谙還在生氣的事給忘了,就這麼毫無顧忌地把話說了出來。他禁了聲,想起阿伏兔之前的再三叮囑,直起身子,正想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卻恰好瞧見時谙那副對他避之不及的模樣。
他下意識蹙了蹙眉,心覺不悅,又很快散開。反正自己也不需要别人無用的喜歡,害怕自己強大的力量才是他想要的。
神威微微眯起眼,眸色愈發深沉,又覺得就這麼輕易放過惹自己不高興的時谙很不痛快。
他湛藍的眼珠滴溜溜一轉,喊住想走的時谙:“等等。”
唔,她還有點用,不能殺。此刻,阿伏兔的耳提面命,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雲外。
“進來吧。”他神色如常,邀請道:“不是自薦枕席嗎?我同意了。”
時谙:“...?”
時谙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意識到了神威在耍她這個事實。為什麼?因為上午的事?時谙斂起唇邊牽起的笑容,倒也不覺得神威此刻會要了她的性命。
在原地稍作停頓後,時谙還是擡步跟了進去。
說實話,叫住時谙讓她進來,到底想怎麼不讓她好過,神威自己都沒想明白。他努力思索着可以懲罰時谙的方式。
剛洗好洗,不想打架,打架會出汗。那要幹什麼比較好?神威一時犯了難。
見神威把她叫進來後自己卻坐在沙發上出神,時谙就知道神威肯定是一時興起。與其等他想出什麼稀奇古怪折磨人的法子,倒不如自己主動提出來。
她緊了緊肩帶,突然想到什麼,指尖猛地一頓,随後摸上包包鼓起的部分,有了主意。
時谙也不出聲打斷神威的思索,甚至連翻包掏書的動作也盡量輕柔。她默不作聲打開書,安靜地坐到一旁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