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動搖，凱厄斯臉上的面具徹底裂開，露出這之下更真實的情緒。而挑起他的不耐和控制欲，是我唯一能利用的武器。

“你真認為阻止我能改變什麼嗎？”我故意把每個字咬得特别清楚，“你可以用你至高無上的權力束縛我，但這并不能阻止我的決定，你和我都知道，沒人能控制我的意願。”

他微微一愣，眼底的冰冷在我話語間輕輕裂開一絲縫隙，那種從他身上流露出的冷酷逐漸變得柔軟易碎，我清楚，他正因為我改變…不，他正因為我“重返曾經”。

“如果你不怕被狼人撕成碎片。”他用馬甲遮住傷口。

我拉住他的手臂，試探他的底線。“你能保護我的，我為什麼要怕？如果你不去，那我也無所畏懼。”我停頓了一下，輕聲補充，“因為我知道背後有你在。”

凱厄斯仿佛在霧夜中辨認一條看不見的路，思考我的每個字裡行間的陷阱。

“你究竟想讓我如何，才肯安分？”但我能聽出，他已經動搖了。

我得意一笑，巧妙地利用了他對我的片刻脆弱，“你害怕我受傷，就來保護我，不是嗎？”

終于，他冷冷地道，“去吧，我會讓簡跟着你。”

凱厄斯當然沒辦法跟着我去狼人領地，他敢去不代表狼人不敢再殺他，我正是對此有把握，他真去了反而對我不利，因為我讨厭在身上捆個随時可能爆炸的火藥。

第二日

車廂内搖晃得恰到好處，催促着白日更加昏沉。旅途漫長，我時不時拉開窗簾，簡在前方控制着馬兒。

我下了車，無形的緊張伴着樹叉上的鳥兒飛起，上一次在這我還是為了逃跑，也不知道首領再見我會是什麼反應。我打算隻和維爾瑪聊兩句，正當我苦惱怎麼和她見面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塞琳？”

我擡頭，維爾瑪站在不遠處，夜色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形。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确認什麼，而後，她的鼻尖微微抽動了一下，臉色瞬間變了。

簡從馬車另一邊繞出，與維爾瑪的慌張相反，面無表情的擡起雙手，表達自己沒有攻擊傾向，謹遵凱厄斯的命令。

我打了個招呼，“她隻是送我過來的，沒有惡意。”

維爾瑪雖然讨厭吸血鬼，但她同時也對吸血鬼有很高包容性，這大概源于她的戀人。

她把我拽到一顆樹後，馬車停下的位置還和河邊有段距離，維爾瑪的手勁很大，拽着我往樹後一躲，像是要把我藏進森林的陰影裡。她低聲道，“你最近怎麼樣了？”她的目光銳利，像是在剖開表象尋找真相。

我聳聳肩，裝作無所謂地笑了笑，“還活得好好的。”

維爾瑪狐疑地盯着我，“你身上吸血鬼的味道更濃了。”

“可能一走一過沾上的。”我随口敷衍，目光瞥向河邊，“倒是你，最近怎麼樣？”

她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權衡什麼，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上次離開後，我和她都受了傷。”

“她？”我敏銳地抓住這個稱呼。

維爾瑪沒有再隐瞞，歎了口氣，背靠着樹坐下，拍了拍身邊的地示意我也坐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勢坐了下來。

“我把她藏起來了。”維爾瑪擡頭望着夜色，眼裡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柔和，“吸血鬼和狼人，從來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我知道，如果首領發現她，她一定會死。”

她說得輕描淡寫，像是在談論一場過去的風暴，但我聽得出，這其中藏着多少艱難與掙紮。

“她是誰？”我好像剛知道某個驚天秘密，拔高聲音。

維爾瑪露出一個複雜的笑，沒太專注我的反應，“你們不是見過嗎，桑德。”

我怔了一下，那個吸血鬼不是男性嗎。

但很快，我接受了兩個女人相愛這件事，隻是質疑自己的眼睛，好吧，“她”的外表也确實迷惑人。

狼人和吸血鬼的仇恨根深蒂固，像是一條割裂世界的鴻溝，任何試圖跨越的人都會被吞噬。可維爾瑪就站在那條鴻溝的邊緣，甚至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我有些不解，維爾瑪并不是那種會為了愛情沖動行事的人。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語氣裡帶着回憶的溫度，“如果我說，起初我隻是想殺了她，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