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兩個月前,我追蹤一群吸血鬼,想要獵殺他們。他們殺了我的族人。”她頓了頓,聲音平穩得像是在講别人的故事,“但我低估了他們的力量,陷入了埋伏。桑德原本可以直接殺了我,可她沒有。她放了我。”
“為什麼?”
維爾瑪沉默了一瞬,緩緩道,“她說她厭倦了這場戰争。”
我沒說話,隻是聽着。
“後來,我受了傷,意外又遇到了她。她救了我,還照顧了我好幾天。你能想象嗎?”維爾瑪苦笑,“一個狼人,被一個吸血鬼照顧。”
我确實很難想象。
“等我傷好後,我本可以離開,假裝從未見過她。”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間,“可我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忽然有些明白她要表達什麼了。
“你以為仇恨是天生的嗎?”維爾瑪看着我,語氣緩慢而堅定,“不是的,塞琳。我們憎恨彼此,隻是因為我們被教導要這樣做。”
她的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了湖面,在我心裡泛起層層漣漪。
“所以你願意為了她背叛自己的族群?”我試探地問。
維爾瑪笑了一下,笑意裡有幾分無奈,“如果不算背叛,隻是想給自己一個選擇呢?”
維爾瑪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語言,最終,她擡起頭,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帶着幾分試探,又帶着幾分笃定。
“塞琳,你知道沃爾圖裡是什麼樣的存在嗎?”她的聲音輕得像風吹過樹梢,卻帶着無法忽視的沉重感。
我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你見過他們如何對待異己嗎?”維爾瑪繼續說道,語氣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你見過他們如何掌控一切,如何将不順從他們的種族、吸血鬼、甚至是人類,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嗎?”
我當然知道沃爾圖裡很強大,也知道他們統治着吸血鬼世界,制定規則,懲戒違反者。但我從未真正去想過,這樣的秩序意味着什麼。
“這意味着所有不合規矩的聲音都會被碾碎,所有試圖反抗的力量都會被消滅。”維爾瑪冷笑了一聲,語氣帶上了幾分壓抑的憤怒,“你真的以為你能在他身邊保持自由嗎?塞琳,你别天真了。”
我終于開口,“凱厄斯沒有對我做什麼。”
“是嗎?”她嗤笑一聲,“他殺過多少狼人,你知道嗎?沃爾圖裡毀掉過多少族群,你清楚嗎?你以為他愛你,就會對你仁慈?那不過是他的占有欲罷了。”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像是要剝開我所有的僞裝,看穿我不願承認的事實,“别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意識到你們的關系。”
我微微一怔,“什麼關系?”
維爾瑪揚起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還想騙自己?你身上的味道,是凱厄斯的吧。凱厄斯對你……可不是普通的在乎。”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下意識否認,語氣甚至有些急促。
維爾瑪搖了搖頭,像是摸透了一切,“别騙自己了,塞琳。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也該承認了。”她頓了頓,目光深邃,“你知道他對你的關心有多明顯嗎?連我都能看出來。他看你的時候,就像是在看一件他絕不允許失去的珍寶。”
我的手指微微收緊,心底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凱厄斯“愛”我。
可是在我看來,那份愛是扭曲的,是帶着補償與目的的。我一直以為,他之所以對我這樣,不過是因為愧疚,或者是因為想要從我身上找回什麼失去的東西。但現在,維爾瑪的視角讓我産生了動搖。
“我知道他對我好。”我語氣放緩,眼神飄向不遠處的森林,“但你說的那種愛……或許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維爾瑪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我,像是在确認我是真的不相信,還是在逃避真相。
“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她低聲說道。
我沒有回答,隻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