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矜持了。
洛瓷不服氣,氣鼓鼓的撐起腮幫,但注意力很快就被赫倫恩手裡的東西吸引了。
偌大藍腔魚,魚骨剃的幹幹淨淨,魚肉被片成薄厚均勻的小片,淋着滿滿南瓜醬,南瓜醬呈現淡淡的焦糖色,有一股牛奶和海鹽混合的味道。
混合着甜和鹹的氣味引得人口水豐沛,洛瓷眼巴巴盯着,不知不覺立起身體,小尾巴急切富有節奏的拍打着赫倫恩的肩膀。
小人魚的舌頭太敏感,不能吃熱的東西,等到魚肉溫度降下來,赫倫恩才将魚肉分盤。洛瓷并不知道自己睡了五天,隻是覺得特别的餓,因此吃的非常投入。
消化了兩盤之後,魚肉還剩下一塊了,他後知後覺,摸摸微鼓的小肚子:“哥…不吃嗎?”
“不吃。”
“十束哥呢?沒…見到他。”
“他有要做的事。”
“阿……”
小人魚沒話找話,勉為其難剩下的一塊又吃完了。
赫倫恩正用光腦處理公務,微不可查的彎了下唇。
發現小人魚恢複精神,自己處理公務的效率都高了很多。
但很快門又被敲響了。
赫倫恩深吸口氣,淡淡道:“進。”
洛瓷擡起腦袋,來人穿着白大褂,一看就是醫生。
主理醫生彎腰朝赫倫恩行禮,起身時注意到小人魚托腮打量着他,眼睛瞬間大亮。
“小人魚醒了?”
小人魚蘇醒過來,沒人比他更高興的。
要知道五天前赫倫恩來到醫療中心時,快步經過大廳,跑一樣的沖到了他的病房,他連忙丢下手頭的事,站起身慌忙迎上前去:“發生了什麼事?”
見赫倫恩邁着極快的步伐走向他,醫生也跟着緊張起來,急忙問:“是巴哈伊再次入侵了嗎?”
結果卻是讓他治療這條人魚幼崽。
赫倫恩嚴肅的看着他,就像面臨巴哈伊入侵了一樣的場景。
醫生當即喉頭一哽,“……”
他是醫生,但不是獸醫啊。
可他說什麼也不敢拒絕元帥,隻能硬着頭皮接過來,好在經過檢查之後,隻是精神力透支。
他着實松了口氣,這隻是小毛病,元帥應該再清楚不過。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元帥不停的光顧醫療中心,醫療中心每天都是繃着神經在幹活,後來元帥幹脆把小人魚接回房間,還讓他每天定時過來檢查。
每次檢查時都當他不存在,除了簡短的交流,赫倫恩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小人魚身上。
他清楚意識到這條人魚幼崽對于元帥的重要性——對于赫倫恩來說,人魚幼崽不舒服,比自己得病還在意還着急。
至少這麼多年,醫生從沒見到他對自己的病情這麼上心過。
也難怪他見到洛瓷醒過來,表現的這麼激動高興。
洛瓷好奇的打量醫生,他生病了嗎?難道是睡得太久了?所以赫倫恩找來醫生給他檢查?
醫生或許是怕他應激,一面輕輕哄他,一面從包裡拿出測量儀,将儀器貼住小人魚的手臂。
醫生似乎很緊張,手掌都在發顫。
作為戰地醫生,他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但小人魚不同,他對元帥的意義可見一斑,他生怕自己操作不當,害小人魚磕着碰着,況且人魚兇名在外,他很難不提心吊膽。
洛瓷看着那雙顫巍的手,有模有樣的歎了口氣:哎,真是不容易啊,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在外面讨生活。
他乖巧坐着,老老實實沒動。
醫生不知道小人魚在可憐他。
這條人魚幼崽一看就是精心養着的,尾巴胖墩墩的,面頰奶白稚嫩像是掐了餡的小包子。
數值很快呈現在屏幕,醫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恢複的不錯,最好還是再喂一副補充劑。”
赫倫恩接過醫生遞來的補充劑,拆開包裝,打開盒子。
裡面是透明的褐色液體。
蓋子一揭開,淡淡的苦澀味道飄散開來。
洛瓷不喜歡苦味,更讨厭吃藥。
他輕輕聳動小鼻子,蜷起尾巴,慢吞吞的往後挪了挪。
赫倫恩低頭看他:“過來。”
洛瓷偷偷瞄了一眼賣相欠佳的補充劑,又往後挪了挪,像遠離爆彈一樣遠離補充劑。
敵遞一寸,他就後退一寸。
醫生看着那雙水潤透亮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忍俊不禁,心頭又忍不住浮起憐愛。
他正打算說不吃也沒什麼大礙,赫倫恩已經把勺子遞到小人魚嘴唇邊。
洛瓷一溜煙鑽進他的袖口,似乎想要逃避,但很快魚尾巴就被抓住了,甩來甩去也甩不掉。
“我先嘗一口,”赫倫恩手指輕輕安撫小人魚,擡起勺子喝了一口,對上小人魚溜圓的眼睛,笑了一下:“嗯,不苦。”
洛瓷抿了抿唇,狐疑的歪了下腦袋。
他猶豫幾秒,緩慢湊過去,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跟奶貓舔奶似的,舔了一口。
……确實沒什麼味道。
在旁邊看着,醫生忽然就明白過來元帥為什麼這麼寵愛這條人魚幼崽。
小人魚捧着小勺子砸嘴的樣子,實在可愛的一塌糊塗。
好不容易喝完補充劑,有種渾身虧空的力氣被慢慢填滿的感覺。
小人魚沒塗尾膜,赫倫恩感覺尾巴有點幹燥,便把他放回了缸裡。
洛瓷肚皮微鼓,仿佛浸泡在溫泉裡,渾身暖洋洋的,哼哼唧唧揪着赫倫恩的衣袖要漱嘴。
赫倫恩給他倒來一杯水。
醫生好奇的問:“人魚還要用杯子漱口嗎?”
洛瓷撅起嘴巴。
這個人真笨哦。
不用杯子喝水,難道魚魚還喝自己的洗澡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