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馬欲言又止,再次陷入沉思。
五條悟問:“空間能力?”
藏馬點頭,他沒有隐瞞,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五條悟面前明确說起自己的能力。
“三年來我多次穿越界境隧道,所以我對‘空間’的概念有了一些認識和運用,強度上……還算成熟吧,我也不太确定。戰鬥的最後關頭……雷绛逃跑的時候,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相似的共振。”
空間的概念不太好細說,藏馬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楚,故而微作停頓,略了過去,隻提到雷绛逃跑時的共振。
五條悟也沒追問,他提到另一件事:“那你覺得他背後的家夥是誰?”
藏馬抿了抿嘴,不說話,五條悟知道他已經有了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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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馬在家入硝子的醫務室入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頗有些自暴自棄,他想:管他呢。
而後與雷绛雷刹的對戰再次在夢境中上演,瓦礫、塵土與斑駁的光影在狹小的空間節節炸開,他感覺到魔界植物在自己的血脈中滋生,最後以近乎孤注一擲的姿态引發共鳴,将整個醫院引爆。
白光閃過後,醫院大門轟然倒塌,藏馬舉起手擋住刺眼的眼光,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在面前看着自己。
他好像認出了這個身影是誰,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某種情緒呼之欲出——
然後他就聽到了熟悉的手機鈴聲。
睜開眼,白熾燈照在臉上,藏馬掙紮從沙發上起身,四下摸索出手機,看見是南野志保利的電話,臉色變得溫柔起來。
“喂,媽媽?”藏馬抓了抓頭發,瞟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現在是上午10點20分,他大概睡了四五個小時,戰鬥的疲憊感漸漸散去。
“秀一,最近還好嗎?”南野志保利是很傳統的日式家庭主婦,她說話的時候聲音細細柔柔,散發着母親對孩子的關愛與擔憂。
“最近很好。”藏馬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母親對話,但他的語氣裡并沒有生疏,“還認識了新朋友。”
他正說着,“新朋友”恰好推門進來,姿态動作與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奇怪的眼罩歪歪斜斜地戴在“新朋友”的臉上,因為眼罩的關系頭發被束縛地向上翹起,看上去有些怪異。
五條悟指指自己,用嘴型提問,「新朋友」?
藏馬便笑了。
“近期回家一趟吧。”南野志保利停頓片刻,給了個理由,“最近在準備搬家的事情,打包的時候發現了你的很多舊物,來看看整理一下。”
南野志保利再婚後在新家留了藏馬的房間,但是藏馬幾乎沒有回去住過,沒想到當父母想置換更大的房子時,依然給他們的“兒子”預留了位置。
拒絕會讓父母難過,藏馬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的,過兩天就來。”
南野志保利補充道:“有新朋友的話,也可以來做客。”
“……”藏馬看了五條悟一眼,忍俊不禁,“知道了,如果他有空的話。”
母親的電話打斷了那點若有還無的旖旎,挂斷電話後的藏馬順手打開了社交軟件,他隻睡了四五個小時,外面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
五條悟坐到他身旁,側首去看手機界面,藏馬對此毫不設防,大大方方讓他看了個夠。
妖怪、恐怖醫院、遇襲、危險……一系列字眼映入眼簾,幾個關鍵詞條占據了趨勢榜的前列,首當其中便是——妖怪真的存在嗎?
視頻裡有個模糊的身影,銀色長發穿着白魔裝的妖怪召喚出巨型植物,将整個醫院夷為平地。
“哇。”五條悟幹巴巴地說道,“真誇張。”
他最先想到的是,人類對妖怪的恐懼會滋生出怎樣的假象咒靈呢?爛橘子們又該頭痛了吧。
像是早就料到那般,藏馬對此表現的無動于衷,他淡定自若地刷着社交軟件,将其中的謾罵、懼怕、敵視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那個模糊不清的視頻上,擡頭沖門口的方向問道:“我弟弟怎麼樣了?”
家入硝子剛推開門,對患者家屬的詢問猝不及防。
“……呃。”硝子抓抓頭發,“身體狀況一切正常,但……和伏黑姐姐的症狀相似,抱歉,我對此無能為力。”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藏馬溫和地點頭,注意力繼續集中在手機上。
五條悟若無其事地坐在藏馬邊上,兩人旁若無人,絲毫不把醫務室老大放眼裡,完全沒有鸠占鵲巢的自覺。
家入硝子忍無可忍。
家入硝子抽完一支煙,決定忍了。
為友誼幹杯。
藏馬放下手機的時候家入硝子已經完全擺爛,他的歉意還沒出口,五條悟身體力行地诠釋了見色忘義,率先站起來對硝子指指點點:“硝子老師,畑中弟弟就拜托你了啊。”
拜托……個鬼啊。
家入硝子沖他豎中指,什麼友誼幹杯統統見鬼去吧:“又給我惹麻煩。”
她沒有拒絕,藏馬反而有些躊躇:“可能送往魔界是更好的選擇。”
雖然兩界的醫療技術發展堪稱南轅北轍,雙方各自點歪了自己科技樹技能點,但既然暫時沒人能處理這個詛咒,那麼魔界至少有安全方面的優勢。
五條悟歪頭:“所以?”
藏馬啧了一聲:“唯一的問題是如何向爸爸媽媽解釋。”
即便是南野秀一人類意義上的母親南野志保利,對藏馬的身份也一無所知,藏馬從未做好向母親坦白的準備。
“更何況……”藏馬晃了晃手機,社交APP還停留醫院爆炸的畫面上,“是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