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肖祁,魏長黎之前有次被翟幄叫去救場,和他鬧了場不大不小的烏龍。
肖祁把玩着手裡的墨鏡,眼神在魏長黎身上轉了轉,語氣懶散:“怎麼,看到我很意外?”
魏長黎心道意外,但他之前欠肖祁人情,雖然不知道他前來的意圖,還是很有禮貌地将人請了進來。
肖祁進屋,在這充滿生活痕迹的房子裡幻視一圈,随後輕輕“啧”了一下,輕歎“金屋藏嬌”。
魏長黎耳朵尖,轉頭看向他。
肖祁雙手抱臂,毫不在意地沖他笑了下。他似是做上位者做出了習慣,雖然盡可能維持了某種詭異的友好,但肢體動作上仍充斥閃瞎眼的Bking氣息,他毫不客氣地在會客沙發上坐下,單腿優雅地翹起,問:“我能抽支煙嗎?”
要是自己那個小破出租屋魏長黎說不定就讓他抽了,但在這裡顯然是不行的。
“好吧。”
肖祁見他擡起手掌搖了搖,将已經抽出來的細煙收了回去。
他順手從男士提包裡掏出一支鋼筆和一個小筆記本,手放在膝蓋上,指尖還轉着筆:“我聽說你之前是學戲文的?”
魏長黎不明所以,但誠實地點了下頭。
肖祁語氣絲滑:“跟過組嗎?有作品集嗎?得過獎嗎?有原創上過那幾個知名的電影展嗎?”
魏長黎:“……”
魏長黎:“?”
這一副面試的架勢是鬧哪樣?!
肖祁摸了摸下巴,端詳着眼前的曾經的魏小少爺,遲疑道:“你不是名校出來的嗎?别告訴我你的學曆是你哥捐樓買的。”
正規高考出身的魏長黎:“不是……”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片刻,肖祁恍然大悟道:“顔院是沒告訴你麼?”
“告訴我,”魏長黎茫然,“告訴我什麼?”
肖祁樂了,用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看了魏長黎半分鐘,才清了清嗓子解釋道:“之前顔院無償幫忙看過家裡人的一點毛病,我算欠他一個人情。前段時間他聯系我,向我引薦了一個人,問我能不能把他加到我的團隊裡。”
魏長黎聞聲一怔。
做你真正想做的。
魏長黎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顔序說這句話時的神情,眉眼深處,溫柔沉靜。
肖祁調整出一個更加閑适的姿勢,單手支在沙發靠背上撐着頭,喚對方回神。
魏長黎擡眼,手指無由一握一松,恰如此時他心髒的狀态,仿佛被酸楚地一握,又被輕柔地捧起。
“我不太愛搞肖家那麼大一攤子,”肖祁介紹自己,“所以早早出國胡亂學了點哲學文學和藝術學之類的皮毛,目前職業說矯情點叫劇作家,直白來講就是搞劇本,回國後組了個團隊一起寫,偶爾也投市面上的本/子……不過先說好,我雖然應顔院邀約過來了解情況,但不收關系戶。”
魏長黎雖然在大學時的方向更偏理論,但一路到畢業也積累了不少能拿出手的作品,但他脫離專業太久,手邊也沒有整合好的文檔,開口:“目前有部分樣片在我的電腦裡,還有一些網絡上能搜到的成品,如果肖先生要看完整的劇本,我可以之後打包發你郵箱。”
肖祁點頭,遂給他一個期待的目光。
魏長黎說了聲“稍等”,替這位來客倒了杯水後上樓去拿電腦。
他推開書房的門,溫潤平和的昙花氣息順着門扉飄進他的鼻腔,他動作一頓,片刻的躊躇間忽然聽見樓下傳來米娅的叫聲。
小貓最近皮的很,以前還出現過意外咬傷翟幄的事情,魏長黎不由有些緊張,也不顧拿電腦,徑直轉身下樓,結果入目看見肖祁頗為矜持地半彎着腰,把貓從圍欄裡解救出來,正和伸着小貓爪的米娅互動。
一人一貓聞聲扭頭,皆以一種疑惑的眼光看他。
魏長黎愣了下,随後尴尬地一摸鼻尖,又若無其事地轉身上樓,把電腦拎了下來。
米娅意外地跟肖祁很親近,一點也不認生,在他準備審閱的時候就輕巧地躍到他的腿上,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看着十分惬意。
反倒是魏長黎久違地有些緊張,這一年來的變動太多,那種全身心沉浸在創作之中的學生生活距離他已經很遙遠,像是上輩子經曆的事情。
肖祁一眼望過去竟然發現好幾部眼熟的,都是近些年有水花的青年作品,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他之前計劃回國,除了疏通人脈外就是去院校裡挑幾個看得入眼的尖子,有個筆名叫“杖藜”的,他之前讓人聯系過,後來收到郵件回複,說已經封筆轉行了。
“你是‘杖藜’?”男人在片尾按下暫停,手指着編劇的那個署名位置,偏頭看向魏長黎。
魏長黎乍一聽到自己的筆名還有點不适應,停頓了一下才點了點頭。
肖祁心中大概有了底,畢竟是之前就看中的作者,現在兜兜轉轉,兩人也算是結緣。
但這隻狐狸卻沒那麼容易透漏口風,仍故作玄虛地挑了幾個短片看過去,随後眯起眼睛笑了笑:“咱們做個交換怎麼樣?”
魏長黎擡眸看他。
“這樣,”肖祁合上電腦手指在機蓋上敲了敲,“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告訴你結果怎麼樣?”
魏長黎沒答應也沒拒絕,隻示意對方說說看。
肖祁掩唇咳嗽一聲,放輕聲音說出了此行的第二個目的:“我聽說顔院的生日快到了?你覺得……我送什麼,能符合他的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