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給你看樣東西。”
傅岓獻寶似的将手中的東西遞給了顧七,燭火映在他臉上,泛着淺淺的金光,此時的他像極了十多歲的少年。
真誠,坦率而又熱烈。
少年捧着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想要獻給自己心尖上的人。
那塊白玉玉佩泛着白澤,甚是好看。
傅岓望着顧七,眼底像湖面波光,而光裡盛着顧七的影子。
顧七垂眸看着他的手,很白也很瘦,骨節分明,纖長又好看。
可惜其中一隻卻纏了繃帶。
兩人就這樣靜默着,不知過了多久,傅岓才聽到顧七低低的,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很輕很輕地問了他一句:“疼嗎?”
很輕,很溫柔的一句話。
傅岓心裡的弦像是突然被什麼撥了一下,竟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想法。
或許,他也在意呢,他想。
傅岓看着顧七,溫和地笑了笑,搖搖頭,輕聲道:“不疼。”
——你那麼溫柔,所以我不疼。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傅岓仍覺得昨晚上的畫面像做夢一般。
可他知道的,那不是夢。
他确确實實喜歡顧七,而且,是從他們見面開始就動心的喜歡。
傅岓覺得,他們以前或許真的認識。
—
京都,太子府中。
顧玄翎在書房,他沉着臉,坐在高位上,下面跪着兩個人,一個挺直了腰,而另一個幾乎是把頭磕到了地上,在發抖。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或許是怕極了,階下的人連聲音也在抖。
顧玄翎遲遲沒有說話,他合着眼,撐着頭。聽着台下人哽咽抽泣的聲音,他眉頭一皺,揮了揮手。
隻見剛才跪得筆直的那個人站了起來,拔出刀朝着瑟瑟發抖的那人一刀揮了下去!
“殿下饒——”,驚叫聲戛然而止,鮮血四濺。
顧玄翎這才緩緩睜了眼,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皺了皺眉頭,又轉頭看向了剩下的那個人。
“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殺了本王派去的所有人,可真有意思。”,他的語氣帶着自嘲,又像是帶着點興奮。
瘋子。
一個想登王位想瘋了的人。
“先是躲過了歸國途中的暗殺,又有這樣的高手在身邊,看來本王這個弟弟在涼朝的十年裡成長了不少啊。”,顧玄翎說完,看着門外的天。
烏雲密布,看來是要下雨了。
“殿下,要去查查這個叫傅岓的人的底細嗎?”,那位剩下的下屬問。
“查,當然要查,不僅要查他,顧南筠也要查。”,說着,他把目光移回到了那個屬下身上,目光狠戾,勾了勾唇角,一字一頓地說:“墨池啊,我們的對手來了。”
今日天氣确實不好,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院中的桂花沾了雨,落了滿地,雨中夾着桂花的清香。
傅岓坐在窗前,聞着淡淡的桂花香,看着窗外不知要下幾個時辰的雨,真是“秋風秋雨愁煞”。
此時顧七正在書房中看文章,時不時偏頭咳幾聲,聲音沉悶悶的。
天氣一涼,顧七的身體就會更差一些,總在咳嗽。他自己但是不甚在意,可段揚和程沐擔心。
在門外聽着主子的咳嗽,兩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段大哥,你說主子的病,能好嗎?”,程沐憂心忡忡地問。
段揚沒有回答他。
要怎麼答?是騙他說主子的病沒那麼嚴重,還是說自家主子的病治不好了。
無論哪一種段揚都說不出口。
程沐看見段揚沉默不語,也大概猜到了幾分。他們主子的病,或許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嚴重。
程沐歎了口氣,又輕輕的說了一句:“段大哥,你說傅大哥以後要是想起來,該怎麼辦啊?”
雨水夾雜着他的話音落到地上蕩起漣漪,一波一波的愁緒好似也這樣蕩漾開來。
段揚回過神來,輕輕扣響了身後的那扇門,他沉聲喚了句:“主子。”
“無礙。”,門裡傳來顧七微微沙啞的聲音。
段揚放下手,又站回到了原地,心頭很不是滋味,他多希望此時病的那個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