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傅岓醒來的時候,他腦袋昏沉沉,目光潰散,緩了好久,他才看清了眼前這個陌生的房間。
“傅兄醒了。”,說話的人是方浔。
傅岓起身一看,方浔正在煮茶,說話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手裡晃着茶盞。
傅岓的想法本來是沖上去,掐着他的脖子問:“為什麼!”
可轉念一想,又何必呢?
方浔斟了茶,又回頭看向他,看見傅岓沉着臉,他低着頭笑了笑,道:“傅兄如果是想掐死我,今日恐怕是不行了。”
傅岓一聽皺了眉,他試着用了一下内力,卻發現手是軟的,根本使不上勁。
也是,方浔這般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會讓自己陷入一丁點的威脅之中。
傅岓擡眸望他,冷哼一聲,問道:“囯述呢?”
方浔聞言似乎怔了一下,不過短到傅岓都沒有察覺到,他笑了笑,從容道:“退兵了。”
幸好囯述沒事,傅岓心裡松了一口氣。
看着傅岓臉上的戾氣散了些,方浔又道:“傅兄,喝茶嗎?”
傅岓沒理他。
見他不樂意,方浔笑道:“傅兄,難道就不想聽聽我為什麼留下你嗎?”
傅岓猶豫半晌,才從榻上起身,走到了桌邊,坐在方浔的對面。
方浔拿着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道:“今日沒有備酒,傅兄且将就一下吧。”
傅岓沒理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清香,應當是什麼好茶,但傅岓沒心情細品。
放下茶杯,他沉聲問:“為何不殺我?”
方浔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他笑了笑,道:“當然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啊。”
傅岓一怔,很明顯,大魚并不是退兵了的囯述,而是顧七!
他驚訝地擡頭,方浔正對上他的目光,還帶着笑意:“傅兄果然聰明。”
傅岓冷聲道:“你要是敢動他,我會殺了你。”
在傅岓眼裡,顧七的命遠比他自己的更重要。
方浔聽後,頗為感慨地道:“傅兄和主上的感情還真是好,不過……”
傅岓打斷他,冷淡道:“你不配這麼叫他。”
方浔低頭淺笑了一下,又接着剛才的話:“不過郡王殿下的命恐怕也不長了吧。”
傅岓沉默了,方浔的話總是能踩到他的痛處。
良久,傅岓才接了一句:“我會救他的。”
說完,他轉身朝床走去,背對着方浔躺下了,方浔望着那個背影,心裡生出了幾分悲涼。
待收回視線,他才發現茶杯裡的茶也早就涼了,他拿起來淺嘗了一口,苦的。
—
涼朝,玄都。
顧七他們留宿在一家客棧中,距離涼朝出兵,還有一日,再加上趕路的時間,至少都還要兩日。
顧七根本就無法入睡,要是傅岓出了什麼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咚咚咚”,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接着傳來段揚的聲音:“主上。”
顧七斂了情緒,道:“進來。”
段揚推開門進來,顧七看着他神色複雜,便問:“何事?”
段揚猶豫半晌,才輕聲開了口:“主上,邊關傳來消息,傅岓……落在了黎族人手中。”
顧七臉色一下就沉了下去,段揚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着,顧七身上本來就有舊傷,再加之那日在黎族人手裡受的傷,他真的十分擔憂。
看着顧七蒼白的臉,段揚忍不住輕喚了一聲:“主上……”
顧七強忍着眩暈感,冷聲道:“找人傳話給方浔,他要是敢動傅岓,我會殺了他。”
段揚應了一聲“是”,便退出了房間。
顧七在他關門的瞬間,腦子一陣眩暈,險些站不住,他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椅子。
他知道,方浔是個聰明人,斷然不會魯莽的殺掉傅岓,肯定是設好了圈套等他去跳。可那是傅岓啊,是皺一下眉頭,他都心疼的人。
第二天清晨,傅岓醒來的時候,營帳中沒有人,他試了一下,還是使不上力,不知道方浔那家夥到底給他下了多長時效的藥。
他下來走了一圈,正想出去,方浔就端着飯菜從外面進來了,見傅岓停在營帳門口,他笑問道:“傅兄想逃跑?”
傅岓一臉冷漠,轉身走了回去:“沒有。”
方浔放下飯菜看着他,說:“我說過了,郡王殿下沒來之前,我不會動傅兄一分一毫,所以傅兄放心,當然,也不要再有逃跑這樣的想法了,傅兄現在恐怕連門外的兩個小兵都打不過。”
傅岓不語。
方浔也不在意,又道:“先吃飯吧。”
從昨天到現在,傅岓一點東西都沒吃,他是真的有些餓了,也懶得再跟方浔掰扯,拿起筷子開動了,他的目的是拿到解藥,所以他至少也得保存體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