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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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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直到陸時禮伸手拉他堪堪避過面前的馬車,滾滾的車輪聲越來越遠時,他才聽到自己艱澀的提問。

“那就是說,那老小子吃裡扒外,趁人不在偷溜出去送信?”

安瀾心裡都快氣炸了,他娘的,沒情沒意的東西,差點就把大事給耽誤了。

“也不盡然。”并沒和安瀾一樣難掩怒意,陸時禮沉吟着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考量。

“聽聞他二十年前在江州留有一子,此番死裡逃生,想必肯定是要去見上一面的。”

比起前一種猜想,安瀾更願意相信這個才是真的,但呼出半口氣後,他又馬上想到後續的問題,難免又沉着臉唉聲歎氣起來。

“要真是這樣,那豈不牽扯更廣。本來保住他就不容易,現在又多了個不知所在的兒子,想再找到他豈不跟大海撈針一樣了?”

這倒是話糙理不糙了。

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況且在陸時禮看來,事情遠沒有料想的那麼糟糕。

“行了,别怨天尤人了”,擡手拍了拍安瀾的肩,陸時禮朝他揚唇一笑,神色間頗有幾分掌控全局的得意。

“既然知道我們會保護他,那面對随處可見的危險,你覺得像周伯這樣的老江湖會做什麼?”

幾乎沒有遲疑,安瀾就擡頭答道,“自然是向我們投誠,尋求有力的保護!”

“那還急什麼”,陸時禮挑了挑眉“我跟你說這事就想提個醒,往後南院也要留幾人值夜,平日通信更要加倍小心。”

眼瞧着到了學苑大門,陸時禮收斂神色,又恢複了那副病弱的模樣,輕聲說了一句,便在幾位同學的前呼後擁中進了書齋。

“準備已做,剩下的,便是靜心等待了……”

進行晨讀的兩人沒有想到,此時的蘇蓮心已經幫他們驗證了,陸時禮的猜測和現實幾乎分毫不差。

因為,還不到午時,風塵仆仆的周伯就又偷偷溜了回來。

之所以将時間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還吓了踱步回來的蓮心一大跳。

和陸時禮一行人分開後,蓮心又買了屜蟹黃灌湯包,邊走邊吃剛到了陸府門口,就被冷着臉的桃華擋住了去路。

大清早等候在此不是為别的,正是陸夫人來興師問罪來了。

約莫是等不及加了幾味猛料,一日過後見陸時禮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非但沒有加重的迹象,反而悠哉悠哉又去了學苑,一向霸道慣了的陸夫人自然是不能忍。

面對座上一人一貓的逼人壓迫,蓮心小臉一白,低着頭裝出副無辜膽怯的神情,既不辯駁也不認錯,宛若一團棉花,讓人打無可打,罵無可罵。

末了,饒是仍不解氣,陸夫人終是對蓮心無可奈何,又吩咐桃華遞來一包草藥,苦口婆心地勸她多上點心,這才擺擺手将她趕了出去。

将陸夫人擺了一道後,蓮心自然松了口氣,一口悶氣呼出了大半。

可當她哼着小曲剛走到南院門口時,便隐隐約約瞧見院中央那棵大梨樹上的枝葉微微發顫,凝神一瞧,才看清那裡停着一團黑影。

條件反射地,手中提着的那包草藥一個甩投,直直砸向黑影的正中。

眼瞅着馬上就要擊中,那黑影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也不知怎麼,“嘭”的一聲自己栽倒在地,差點把身下的青石闆砸出一個大坑。

他這一摔倒不要緊,可把蘇蓮心給吓了一跳,更倒黴的是她正擡步上前查看此人,沒成想那藥包沒砸到人,反倒敲落了一枝樹杈。

百年老樹哪怕是一個枝杈都極為粗壯,況且那一下又剛剛好打中蓮心的後頸,隻聽“哎呦”一聲,兩個人都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

過了片刻,蓮心才緩過勁來,眼前短暫的黑暗也消散淨盡,伸手捂了一把刺痛的後頸,果真已是鮮紅一片。

她這一砸尚且如此,更不要提從兩人多高的古樹上栽落下來摔在青石闆地的周伯了,那真是怎一個痛字了得,愣是在地上趴了半刻鐘才勉強坐起身。

見他也并無大礙,蓮心才松了口氣,将他小心翼翼攙進房中後,又仔仔細細重新上過了藥,這才找到追究的時機。

“說吧”,蓮心柳眉微豎,語氣中有着幾分嚴肅,“一大清早就鬼鬼祟祟的往出溜,是不是通風報信去了?”

周伯裹成粽子的臉上看不到表情,但蓮心從那雙眼睛就猜到肯定是滿滿的讨好,“大侄女,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死我都不可能幹那種事啊!”

但下一秒,他混沌的眼神突然清明起來,聲音也急得發着抖。

“你可得幫幫叔,那幫狗賊把我兒子給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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