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人視頻都沒暫停,由它低低的聲音手機掼到一旁,懶懶沒有要起身的樣子。
陳熹走近去看她,手裡的東西順手擱到沙發前的方幾上,半揶揄人的意思,“夜飯沒吃飽嗎,這個要洗了再吃的啊。”他指指藍莓,還真有點懷疑的樣子。
許嬌娥觑他一眼,思維反射般到嘴邊的怪話突然收住。她來了精神,惡作劇似的抓了兩顆藍莓,站起來好殷勤地送到陳熹嘴邊。
“一盒盒密封好的還要洗麼。”她要他吃。
陳醫生眉頭一緊,倒給她唬住了,三根手指鉗住她的的手腕,“說真的說假的。”
許嬌娥看講究的陳醫生繃不住笑出來,“我下午回來讓李阿姨來打掃了房子,是李阿姨洗過的。”
她說給陳熹知道,李阿姨是高中一直住家照顧她的。原本後來她也有别的主顧和穩定的活計,隻是念着從前的情分,許嬌娥回國後再找到她,她才應下每周一趟給她打點些家務瑣碎的。
許嬌娥手裡的藍莓全投喂進陳熹嘴裡不讓他講話,才顧上找茬似的端詳他,也查點他,“你今天蠻有閑情的呀,”她擡手拂上陳熹耳側鏟短的頭發,有點紮手。
陳熹之前商務精英式的發型換成了眼前的韓式小平頭,整個人換了種感覺,年輕意氣,清爽俐落又不失時髦。
這樣的“美人面”自然怎麼樣都是好看的,許嬌娥承認她是慶幸的,慶幸這個長在她審美點上的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她口是心非地挑剔,“突然捯饬自己,不會在外面搞什麼花頭吧。”
陳熹好冤枉,明明是為了冒失鬼小姐不再鬧烏龍。
“你這有點莫須有了。你不在家,我索性也答應洪女士回家去,可怎麼好,現在看我哥,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所以……”
兄弟倆這些年一直是在同一家沙龍打理頭發,陳焘辦的卡,陳熹沒那個時間更無心鑽研這些形象管理的事務,偷懶直接跟着阿哥同一個沙龍同一個發型師同一款發型,雙胞胎從小的習以為常。
隻是,今朝見到陳焘,想到有人那晚氣急敗壞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模樣,他還真小心眼别扭起來。返回頭的路上,他回家取了要用的書和資料,就約了發型師理發。
倘若不是上次急性子的冒失小姐給他判的一出冤假錯案,陳熹還真沒上心過這個問題。現在,他問許嬌娥,“這回分得清了?”
許嬌娥分明受用他這般透着點孩子氣的操作,偏偏要招惹人,“可是,我又怎麼确認你就是陳醫生呀。”
陳熹一愣,給不講理的人氣笑了,“看來那天讓許老師自己想的事許老師全忘了。”
嗯?先招惹人的人又被牽着鼻子走,許嬌娥迷糊了。
陳熹把她拽進懷裡,“今天給許老師答疑,解惑,那天的懷疑,還有剛才的問題。”
許嬌娥仰着臉,耳邊的話還沒來得及進腦子,措不及防就嘗到了淡淡的的藍莓香。這個人像一團火籠罩着她,也燃燒着她。許嬌娥攀着他的手臂,剛才的一口氣沒順上來,現在更沒了章法。
陳熹的上唇突然的痛覺,腥甜的味道蔓延開。他意味不明的笑有人,“你的前頭兩任,确實很差勁。”
許嬌娥才緩過來一口氣,陳熹這個狗嘴狗腦子,她急吼吼惱了,推開些他擡腳就要踢人,你也沒多好,貓似的力氣再纏上人,她要混蛋閉嘴吧。
有人悶悶的笑聲裡,順勢撈她的小腿,和她一同跌進沙發裡。可不怕死的人還要笑話人,從來沒見過陳醫生的急性子呢。
這樣的招引,壓上來的重量,溫柔趨向熱烈,原野上熱風吹起燎原之火,仿佛有什麼轟然倒掉,砸出飛揚的火花,濺到哪裡哪裡就是一團新的火焰。
許嬌娥知道自己的身與心都在一寸寸淪陷,但她不肯松手。唯有熱烈才深刻,足夠深刻才能探到魂靈的共振,遇見光飛蛾才會向往破繭,才能成蝶。
像雨後森林裡的一段長途跋涉,終于眼前的霧慢慢散開。睜開眼,滾燙的呼吸吐納,歡-愉後的寂靜,昏昏然的人捉回飄渺的理智,許嬌娥才聽清一直引她誘她的溫柔咒語。
念咒的人眉眼還是那樣精緻的美。陳熹問她還懷疑嗎,問她現在确定他是誰了。
許嬌娥眼裡亮晶晶的水光,嬌恹恹地聲音喊他,“陳熹,混蛋。”軟綿綿似化作一汪泉的人嘴硬到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