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封閉在府的怯懦小女郎,羨慕表姐能入太學,表姐又偶爾來找她說一些太學事,打趣她有個才華橫溢的上舍未婚夫郎,說要給她二人作紅娘,把林溪羞得讷讷無措,頭昏腦漲的給了方帕子出去,最後也沒敢直說送王郎,隻期盼地望望表姐。
“呵。”李元熙輕聲冷笑。
許博士莫名又是一顫。
他忙清聲道:“謝世子乃刑部陰獄司主,公正嚴明,自然不會無的放矢。謝大人既敢說林娘子可居上舍首席,那這外舍上席,如今讓林娘子坐下也無妨,待三月後季考自見真章。”
“先生!”鄭義面上仍有不平之色,撐膽瞪向女郎。
謝玦目光淬火,剛踏出半步,便被身側人随意拂手攔住,他微愣的盯着胸前瑩瑩如玉的手指,視線不自覺随着過去,看女郎慢條斯理的撫袖,擡着清淩淩的一雙眼,細聲細氣問那太學生。
“小郎君,你質疑我,是為公,還是為私。”
被那雙含蘊着華貴氣韻的眼全然直視,鄭義一時的念頭竟是受寵若驚——“她是在同我說話?”,再羞惱——“她看着更小些,為何要叫我小郎君!”,再再心虛,梗着氣道:“為公如何,為私又如何!”
“為公,可稱抗顔直谏,自然磊落,若挾私逞辯,則流于下乘小人行徑。君子疑則不言,堂堂太學生,道聽途說嚼弄是非如村頭懶漢,簡直斯文掃地,不知所謂。”
她言語輕細,然堂中百人無一不聞,頓有習武之人暗自驚奇。
鄭義與方才熱議流言蜚語的那些人面色都紅了又白。
李元熙又問:“首席何在?”
旁邊一昂揚郎君遲疑起身,略揖:“在下便是。”
李元熙隻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許博士,你出題,我二人來答。”
學子們紛紛亮起‘有好戲可看’的眼神。
許博士在丞廳便對新弟子生出好奇,自無不應之理。他欣然颔首,取毫去素屏直書——
今市有農易谷,粟五鬥易菽三鬥,菽七鬥易麥四鬥,麥九鬥易稻十鬥。甲有粟百石,問可易稻幾何?
齊地禦洪,築堤三千六百尺,初日築二百尺,次日始每日比前日多築二十尺。問幾日可成?
北冥有山,不知其高。立兩标于平地,相去十丈。前标高八尺,後标高一丈。退前标三丈,适與後标視瞻參合。問山高幾何?
“此三題是我昨日拟來今日将授,你二人隻需題出答案,不必贅寫過程。”
既是循序漸進的課題,難度自然合宜,底下有不少學生抄起紙筆開始算解,首席郎君正仔細順清思路,便見那美貌女郎施施然上前取走許博士手中的墨筆,直接在素屏上依次寫下三題答案。
一百五十八石
十二日
四十五丈
許博士張口結舌,直見謝司主躬身替女郎擱筆才回過神,炯炯直視,拊掌道:“林娘子當真大才!”
一陣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