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胡老歪要來一隻砂鍋，在鍋底鋪上姜片和泡發好的香菇，然後把腌好的第二條魚碼進去，澆上一圈黃酒，放在大火上焖。

這次的魚都不大，大概焖了七八分鐘，伍熙柔就把砂鍋取下來，在上面撒上蔥花和蒜末，也澆上一層熱油，激發出無限香味。

這次來端菜的是胡老歪，站在鍋邊脖子伸了老長，不時咽幾口唾沫。

“這還要多久？”胡老歪嘴上在問，臉上卻木愣愣的。

“快了，快了。”伍熙柔一邊回答，一邊又往鍋裡倒油。

油溫上來後，伍熙柔把蔥結扔到鍋裡，煎出香味，然後放入切了花刀的魚，跟蔥一起煎制。

煎魚前，在鍋裡撒了一點鹽，這樣煎出來的魚才不會破皮。

伍熙柔掌握着火候，控制魚在鍋裡運動，等到金黃之後，再翻到另一面，直到兩面的顔色一緻。

她倒出多餘的蔥油，準備留到下次再用，然後将切好的香菇丁和姜蒜末倒進油鍋爆香，再加入一勺醬油，舀半瓢水進去熬煮。

不多時，魚香混合着香菇蔥蒜的味道從鍋蓋底下傳出來，飄出去好遠，好遠。

胡老歪不知何時又守在檐下，看着院裡的一切，像監工一樣，面無表情。

“五姐姐在做什麼？好香啊！”福寶從籬笆外面探進腦袋，盯着院中的大鍋，眼睛都不眨一下。

伍熙柔本想邀請福寶一起進來吃，可她寄人籬下，私自邀請，隻怕會招緻胡老歪的厭煩，隻能笑笑，繼續做自己的事。

好在胡老歪不是小氣的人，雖然心情不好，還是把福寶叫到院裡，兩個人一起在檐下觀看。

這時，鍋裡的湯也燒開了，伍熙柔放了一小勺鹽進去，又加了一點白糖和醋調味。白糖可以增加魚的鮮味，陳醋可以讓魚的肉質軟嫩。

調好味後，她撤下竈裡的木柴，轉用小火收汁。其間，不停地将湯汁淋在魚上。

等湯汁收到濃稠時，再撒上一把蔥花，就算大功告成了。

“開飯喽！”伍熙柔回頭喊道。

“來了，來了！”

福寶第一個沖過來，自告奮勇地要端盤子，被伍熙柔說了幾次燙後，才不情不願地把這件“美差”讓給後面來的胡長青。

屋裡陳設簡單，胡長青早就收拾幹淨雜物，騰出一張桌子擺盤。

四個人各自落座，伍熙柔開始介紹菜品。

“今天做的是‘鲈魚三吃’，這第一道呢，是清蒸鲈魚，做法簡單，最大限度保留了魚的原味，你們來嘗嘗。”

“做法簡單？”胡老歪敲桌反問，“你一頓飯就吃了我家一個月的油，哪裡簡單了？”

伍熙柔清楚，不止油用得多，就連醬油和白糖都是從别人家借來的。

她低下頭，頗有些過意不去，看來胡老歪心中的芥蒂一時半會兒是去不掉了。

胡長青在旁邊打圓場說：“一點油嘛，我出去打幾次山貨就回來了，這樣的美味，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然咱們怎麼可能吃到？”

說完，又催促胡老歪動筷子。

胡老歪梗着脖子，歪頭夾了一塊魚喂到嘴裡。

“怎麼樣？”胡長青和福寶齊齊看過去。

“還行吧。”胡老歪放下筷子，口氣雖硬，臉色已經比之前好看多了。

胡長青和福寶相繼落筷，吃得目瞪口呆。

“怎麼這麼好吃呀！”

“其實也就一般，”伍熙柔謙虛地說，“好多調料都沒有，不然味道更好。”

福寶想象不出更好的味道是什麼，他隻知道，今天吃到的，就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了。

“這兩道菜是什麼？”福寶吃了幾口清蒸魚，又看着旁邊兩道流口水。

伍熙柔一一介紹：“這是蒜香焗鲈魚、這是蔥燒鲈魚，你們都嘗嘗看。”

胡長青和福寶不等伍熙柔說完就落下筷子，胡老歪等了一等，也去嘗後面兩道。

伍熙柔緊張地等胡老歪的評語，很想從對方的嘴裡聽到一個“好”字，這是對廚師最好的評價。

她等了很久，胡老歪都沒說話，不過臉色已經柔和許多，隐隐還有一點高興。

伍熙柔放下心來，也拿起筷子。昨晚的炒粉太少，她早就餓得不行了。

三條魚本就不大，四個人沒兩下就消滅幹淨了，伍熙柔寄人籬下，忍着沒吃最後一塊，等大家都吃完後，主動收拾碗筷。

福寶湊到跟前，問道：“五姐姐，你這麼好的手藝，怎麼不去酒樓呀？就是自己支個攤子也行啊，肯定比我賣魚幹掙錢。”

胡老歪聽在耳裡，咳嗽兩聲，不情不願地說道：“你既然認了長青做哥哥，就要自己謀出路，咱家窮，可不養閑人。”

伍熙柔反應過來，這胡老歪是不打算讓她做兒媳婦了呀，剛才看到他們父子在檐下嘀嘀咕咕，肯定是胡長青幫忙說話了。

她高興地拜了兩拜，自說自話道：“爹您放心，我這兩天就出攤，保證養活自己，不讓爹和大哥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