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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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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盡一腳踏進屋内,目光如炬,四下掃視,卻未見阿姌蹤影,隻聽裡屋榻上傳來幾聲低柔的嬌喘,似真似幻,帶着幾分暧昧不清的意味。他額上青筋微跳,強壓下心中翻湧的不悅,沉着臉徑直走向裡屋。

屏風前,男人的外袍、腰帶混雜着女子的綠绫裙裾和臂钏,淩亂地散落一地。透過蘇錦織成的屏風,隐約可見一道寬闊的背影,裸露的肩線透着幾分力度。那臂彎中依偎着一個女子,身形纖弱,幾乎被男人遮住了大半。每當他俯身貼近她頸間時,她便輕弓起身,聲音嬌軟,似嗔似怨。

郭盡眼角抽了抽,胸口一陣氣血翻騰,卻硬生生咽下怒意。他猛一回頭,低喝道:“你們都出去候着,别在這兒礙眼!”

侍衛們面面相觑,低頭退下。郭盡定了定神,正欲再往前邁步,卻被一柄黑劍攔住了去路。

劍未出鞘,寒光卻已撲面而來。伯都恭敬卻冷峻地立在屏風前,語氣沉冷:“郭大人,請自重。”

郭盡心頭一凜,方才竟未察覺這黑臉随從身手如此了得,能無聲無息地擋在自己身前。那劍身上隐隐透出的殺伐之氣,竟讓他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他眯起眼,撣了撣衣擺,強作鎮定,向裡榻方向鄭重一揖:“少主恕罪,是郭某方才失了分寸。”

屏風後傳來溫鑅慵懶低沉的聲音:“無妨。郭大人,我對貴樓這位小娘子頗為滿意。她的贖身價,你開個數吧。”

聽這語氣,他似是無意起身。郭盡眉梢微挑,拱手道:“少主擡愛,我家女娘雖行事大膽,壞了規矩,但能得您青睐那也是她的造化,可這贖人的事,還是得走程序,按規矩來,郭某也好認個臉,取回她的身契。”

他這話在理,溫鑅聞言,動作一頓,低頭看向懷中的阿姌。她與他近在咫尺,四目相對,她隻覺心跳如擂鼓,臉頰燙得幾乎要燒起來。他這一停頓,她卻生怕被棄,情急之下伸手攀住他肩頭,杏眼裡水光盈盈,輕輕搖頭,似在無聲哀求。

溫鑅垂眸,輕拍她腰側,低聲安撫:“别慌,信我便是。”

溫鑅起身,郭盡目光一掃,終于看清了那小女子的模樣,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熄滅。

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一雙秋水般的眼眸微微低垂,柔若無骨地倚在男人懷中,臉頰暈紅,眼角染着羞意。淩亂的小衣敞開一隙,露出一抹玉色,卻很快被溫鑅不動聲色地攏好。

那被犬神覆面遮了半張臉的男子擡眼望來,目光淡如止水,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儀:“郭大人莫怪,是蕭某唐突。小娘子面薄,挂不住臉,還請大人移步前廳說話。”

郭盡張了張嘴,還未及回話,便覺一股無形壓力撲來。

天霖雖隐,其盤根錯節的旁系仍在江湖上占據很大的份額,容不得郭幫這種新進勢力小觑,而這位在山上神隐了二十年的少主突然造訪桉良,若說也是跟外頭那群酒囊飯袋一樣是沖着女人來的,他郭盡是一萬個不信。

他掂量一番,今日若撕破臉,怕是讨不到好,隻得僵着臉點點頭,沉聲道:“既如此,郭某便在前廳恭候少主。”說罷,他轉身離去,步伐雖穩,背影卻透着幾分不甘。

阿姌輕得如同片羽毛,溫鑅單手抱着她,尋了個凳子坐下來:“郭大人,可瞧清楚了?”

郭盡聽他發話,起身探着腦袋就往阿姌身上湊,陰陽道“我瞧瞧是哪個矜貴的主子,連腳都不下地。”

阿姌有些犯怵,把臉往溫鑅懷裡更深處埋了埋。她手指暗暗攥緊藏在袖中的金簪,腦中飛快盤算,這麼近的距離,一舉趁亂刺死郭盡的可能。

她右臂緊繃着,被溫鑅察覺,他不動聲色地按住了她的手。

郭盡裝作震驚道,“這這這,怎地是你這小娘子?”

“少主恕罪,我這别的女娘任你挑選,唯獨此人不行。”

溫鑅眯了眯眼,“這是為何?難不成是我們避世太久了,連這秦樓楚館可買可贖的規矩也改了?”

郭盡幹咳一聲,臉上擠出幾分無奈:“少主有所不知,這小娘子并非此屆參選的女娘,況已有買主,許是我那些蠢笨的手下沒看好,這才讓她尋着機會逃了出來......”

溫鑅知他在那胡謅,也不想跟他拐彎抹角了,當即打斷了他的話,“對方出了多少價,我多付兩倍給你。大人剛也看到了,我與娘子已有了肌膚之親,姑娘家的清白是天大的事,自是沒有再拱手讓人的道理。”

郭盡面上卻是一副為難的模樣,“少主,桉良的規矩得守,做生意嘛,講求誠信,先來後到......”

溫鑅輕輕晃了晃茶杯,第二次打斷了郭盡,“洵江以南的河運,我全數奉上,換她一個安穩......這本是天霖不為外人道的根基,但蕭某願以此争取交換她的清白,足以顯示出在下的誠意了。”

他知道郭盡盯上那塊肥肉很久了,前不久聽飛鸢閣的來報,洵南聚了不少郭幫的人,明裡暗裡和江南曹家纏鬥了幾回。

郭盡果然是心中一震,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消化着那句“洵江以南的河運。”

洵江的船運幾乎把持着大缙的經濟命脈,他确是觊觎良久,但若非今日蕭筠自己抖了出來,他還真想不到這江南富可敵國的曹家竟是那過了氣的天霖分支。

阿姌本埋頭在他懷裡,此刻悄悄擡頭看了看溫鑅,她不知道洵江在哪,卻也從郭盡的反應中感覺到了此句的分量。

她本欲轉頭去看郭盡吃癟的表情,不料被溫鑅又輕輕按回了懷裡,低聲道:“别亂動。”

郭盡瞧見這一幕,胸口怒火翻騰,幾乎咬碎後槽牙。他強壓情緒,緩緩擱下杯子,手指攥得骨節發白,冷聲道:“少主好魄力,為紅顔傾囊相贈,郭某佩服。隻是,恕難從命。”

溫鑅眉頭一皺,沒料到他竟如此執着,手指不自覺收緊。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似有火星迸濺。

阿姌氣息不穩,忍不住輕咳起來,臉色泛紅。溫鑅見狀,面露急色,順勢起身抱緊她,沉聲道:“郭大人,我這小娘子體弱,方才我太過孟浪,累着她了。人我先帶走,洵江以南的漕運權自會奉上。大人若有買主的消息,往山莊遞個信便是。”

言畢,他大步朝外走去。伯都反應過來,忙取了大氅上前開門。手剛觸及門栓,身後傳來郭盡幽幽一句:“那買主,是當今天子。”

屋内驟然一靜,針落可聞。

溫鑅腳步一頓,未轉身,語氣驟冷:“郭大人慎言!怎敢如此冒犯天威?就不怕聖上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阿姌心跳如擂,手心冷汗涔涔。她原以為不過是權貴間的争風吃醋,怎料竟牽扯到皇權?

郭盡卻冷笑一聲,眼神鎖在阿姌身上:“少主若按江湖輩分,該喊我一聲叔伯。我奉帝命暗中協辦此事,本不想說破,可你步步緊逼,我若交不了差,你我都難脫身。到時黃泉路上,叔侄做伴罷了。”

溫鑅全身的肌肉都緊繃着。

一個是大不敬,一個是抗旨,孰輕孰重,一眼分明。

何況郭盡說的都是實話,半分也沒有辱沒天威。

伯都對溫鑅的反應沒譜,直接搶身擋在門前,朝着他凝重的搖了搖頭,低聲道,“師......少主三思!”

溫鑅的眉心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一下,他這個平素對他令行禁止的大徒弟,此刻毫不退讓地提醒他,他不能是沖冠一怒為紅顔的天霖少主蕭筠,隻能是伏身斂性斷情根的安平侯溫鑅。

忠魂未安豈容情專......

溫鑅又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女子,她一手緊緊揪着自己的衣領,眼角微微垂着,一雙眼睛明亮卻又濕漉漉的盯着他,懇切又脆弱。

腦海閃過她送進宮後一身淤紫,尚還奄奄一息便被扔進绮羅池溺死的畫面,溫鑅心中一凜,但眼下局勢已不容他硬碰硬。

無論如何,當場是帶不走她了。

郭盡在身後等着看好戲,不料溫鑅話鋒一轉,“郭大人說得極是。”

他語氣平靜,卻聽不出半點情緒,“既然這女娘與聖上有關,我蕭某豈敢造次。”

阿姌的身體微微一顫,驟然擡頭,錯愕地看着溫鑅。她的眼睛瞪大,嘴唇微微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轉身将懷裡的人送回桌邊,輕輕将她扶正,溫鑅沒有再看她,好似這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交易。

她的手指本能地攥緊溫鑅的衣襟,指關節泛白,随後又無力地松開。

“大人既說有聖命在身,我自當成全。”

溫珩的反應太過于順水推舟,郭盡暗笑他甚是沒骨氣,搬出個皇帝膝蓋就軟了,唇邊的冷笑愈發明顯,“少主識大體,郭某佩服。”

溫鑅微微颔首,袖袍一揚,退開了半步,恭恭敬敬朝着郭盡作揖,“洵江以南的河運,還請郭大人笑納。”

郭盡似笑非笑地看着溫鑅,惋惜道:“少主這是何意?怎好意思讓少主賠了紅顔又折兵?”

溫鑅神色未動,隻是低垂着眼,語氣分外恭謙:“洵江以南的河運,雖是天霖的根基,但不過是身外之物。若大人有心,蕭某以此換得大人緘口,便再劃算不過。”

見郭盡沒有立馬應下,溫鑅又往下弓了弓腰。

“大人,”他話音沉穩,“天霖避世多年,并不欲卷入權貴紛争。今日之事,隻願大人以大局為重,莫要牽連至聖上。漕運之利既能助大人錦上添花,亦可為蕭某家族保全清譽,豈非雙赢?”

阿姌一瞬不瞬地看着溫鑅的眼睛,生怕錯過一些暗含的信息。

可那眼睛除了冷漠,再無其他。

從溫言許諾護她周全,到冷然将她送還郭盡,不過短短片刻......

她隻覺胸口仿佛被重錘砸下,空蕩蕩的,連疼痛都顯得遲鈍。

台上正在上演姜家姐妹在第三輪準備的節目,演到白蛇被法海鎮壓之時,青蛇悲鳴一聲,唱詞“一朝恩主翻臉忘,寒水深處葬柔腸”,悠悠地飄進阿姌耳朵裡。

“恩主翻臉忘”大概是男人的天性,阿姌垂眸看向自己攥緊的手指,暗嘲自己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身上。

那廂郭盡和溫鑅在三言兩語中完成了對自己的交接,眼見郭盡靠近,阿姌幾乎是本能地,手腕一翻,金簪直刺向郭盡的頸部。

但郭盡何等敏捷。他身形微側,手指如電般在她腕上一點,又在她肩頭一按,阿姌隻覺一股麻意從肩頭竄遍全身,金簪“當啷”落地,整個人軟在郭盡懷裡。

他攬着她,微微側身,目光掃向一旁的溫鑅。那眼神帶着幾分挑釁,分明是在炫耀他的掌控。阿姌半靠在郭盡身上,恨恨地瞪向溫鑅。

那目光剮着溫鑅,他月白的身影微動,“草民預祝娘子身安體泰,他日得聖恩垂憐,榮華加身。如此機緣難得,還望娘子珍重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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