橢圓形鼓包印記出現的頻次很多，它們代表了什麼？
謝伊皺了下眉，在系統地圖中翻找嶺南跟這一塊涅岩上地形類似的地方。
直覺告訴她，這塊地圖上畫的或許就是聶家軍的分布圖。
畢為說是在嶺南，她就鎖定了嶺南去找。
尚風之前就已經看過大塊涅岩上的東西，他嘗試去找過，但昱朝的領地太大了，隻這一點地方根本毫無頭緒。
而如今找出來的這些小碎片，不但拼不到一起，得出來的信息反而更亂了。
“一開始二次炸船的那個人就是這個目的，”尚風眉間橫着，話中中夾雜了點怒氣，“涅岩炸的這麼碎，上邊的東西根本分辨不出來。”
“無頭山。”謝伊忽然說道。
“嶺南尤東縣無頭山，地圖有嗎？”她問身後的柴昌。
柴昌立刻回應：“屬下現在去找。”
“我這兒有地圖。”尚風快步走到書桌後，他抱出地上成堆的卷軸地圖，看向謝伊道：“昱朝所有的地圖都在這兒。”
謝伊微微愣了一下，朝書桌走過去，問：“嶺南的在哪兒？”
尚風快速翻看卷軸背後的字，一會兒就把嶺南的全部拿了出來，“是這些。”
謝伊照着上邊的标記再去找尤東縣，尚風也在一側快速翻找。
柴昌看到這一幕，手指忽然動了一下，片刻後，他也随之上前去找。
因為系統内的地圖是寫實風，跟那些畫出來的線條地圖有所區别，謝伊找到一個相似的地點後，并不能完全确定，隻能重新去找來對比。
“無頭山，大人，是這個嗎？”柴昌抽出一張地圖放在謝伊面前。
謝伊跟系統地圖内的标記點對比了一番，确認的點了點頭，她把卷軸拿到那塊大涅岩上一點點對照，對上一個角度後，其餘地方除了那個橢圓标記，其他地方全部重合。
“就是這兒。”尚風看到重合後驚喜出聲。
“你……你是怎麼僅憑這一點東西就找到的？”他這兩日找了許久都沒有任何線索，而謝伊隻不過看了一會兒就确認了地點，甚至還完全正确。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聽到地圖就找到了。
謝伊聽到他的話，仍舊在對照着手中的地圖除涅岩上的部分之外的地形，她淡聲回答道：“見過這一片的地圖，記住了而已。”
隻能這麼說。
“可……”尚風心中震驚，他張了張嘴，卻沒說什麼。
可是就算是見過地圖，也不可能憑借這一小塊地方立刻就回憶起來。謝伊很聰明，且超乎尋常的厲害，尚風其實早在被綁在船上時就能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他一直刻意忽略了而已。
柴昌表情沒什麼特别，似乎謝伊本就如此，她做到什麼都放佛應該的一般。
“不太對。”謝伊看着無頭山上的其他地方對比那幾塊兒小碎片忽然出聲，“涅岩上的地圖不止無頭山一個地方。”
那幾個小碎片沒有對應的地方。
還要重新再找。
“隻找嶺南的部分。跟這幾塊碎片對應一下。”她将手中的地圖放回桌案上，朝兩人說道。
柴昌和尚風一同點了點頭，開始重新對照嶺南的地圖。
這塊兒涅岩一開始被炸掉一定是因為有重要線索。
除了那塊令牌外，如果這上面的地圖标記的橢圓鼓包就是聶家軍的藏身地，不知道畢為是否清楚。
聶藍當時即刻就通知去嶺南的消息太過匆忙，又說找到了營地，讓她一時也忘記問了畢為此事。
“對了，”謝伊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她朝尚風問道：“當初你說軍令牌在這上邊地圖的尾部，他是在哪個位置，軍令牌的朝向又是什麼？”
“那塊令牌是怎麼拿出來的？”
尚風指了指涅岩地圖上向右越過一座小山的那條路的末尾，說：“令牌就在這兒，當時崔習是砸碎了這一塊兒拿出來的令牌。”
“朝向……”他想了想，“應該是向下？”
當時崔習本來想繼續将這塊涅岩雜碎，後來令牌被他搶走之後，他來追他，涅岩這才完好保存了下來。
謝伊看向越過小山後斷開的一條路，又從系統地圖裡開始找，這條路越過山後是一隻延伸着往右走的。
令牌角度向下？地圖上顯示下面是一處就是山背後，再沒有路了，有的隻是一處村莊。
等一下，在地圖上縮小一下，這個村莊的形狀是……蜈蚣？
是一整個蜈蚣，蜈蚣爬行的方向往東。
而在東面是一個名為死息地的峽谷。
“死息地……找一下這個。”謝伊低頭再次翻看地圖卷軸。
“在這兒。”尚風抽出一份地圖放在她面前。
“這個峽谷之所以稱為死息地，是因為它内部的地勢十分兇險，經過那兒的人都有去無回。”
為了讓死者安息，又警示其他人，所以叫死息地。
謝伊看着卷軸上的死息地，指了指屏風上挂的兩塊地圖：“這兩塊能對上死息地的位置。”
柴昌仔細對比後點頭：“大人，您說的不錯。”
這兩塊地圖上都标了有小的橢圓形鼓包，一處在峽谷頂，一處在山峰腳下。
謝伊找到後将地圖上的位置标記，随後又開始看其他的碎片。
剩下的幾塊太小太碎，她對照完了整個嶺南的地圖分布，也沒找到這幾片地形的位置。
“今天先到這兒。”謝伊找地圖找的頭疼，她揉了揉額角，朝兩人說。
“無頭山下方，死息地西側有一個村莊，柴昌，你把那個村莊的俯視圖抄謄下來。”
那個蜈蚣的地形圖，她今天上午剛在令牌上見過。
柴昌立刻找到謝伊說的位置，他看到上邊的圖，拿起筆就開始謄畫。
謝伊這時也走過去看，然而看了一眼，她就立刻讓柴昌停下：“先别畫了。”
尚風也湊過來問：“畫這個幹什麼？”
“沒事，不用畫了。”謝伊皺着眉，搖頭後又問尚風：“你這些地圖是多久之前的？”
“這些是從大理寺的藏書室中找來的，至少有兩三年了。”
地圖很多時候看的隻是路線和地勢，更新速度并沒有那麼頻繁。
謝伊轉了轉手指上的素戒，這卷軸上畫的這片村莊隻是個不規則的方形，跟蜈蚣一點關系也沒有。
建成蜈蚣型是這兩年才有的事。
這個村莊有問題。
她點了下桌案上的木闆，起身道：“沒事了，先回大理寺。”
她現在已經完全能确定這個蜈蚣就是令牌上那個半身蜈蚣了。
不，确切來說是兩個令牌上的半身蜈蚣合起來的樣子。
……
謝伊到大理寺的時候，剛好碰見從外辦事回來的大理寺卿。
“高大人。”謝伊率先上前一步攔住他。
“小謝大人，之前的傷已經修養好了？”高義看見她面上并不意外，他腳步徑直的往府院内走，謝伊跟在他身後。
“大人，傷已經好了。”謝伊邊走邊說，“我找大人正是要說這件事。”
高義邁進府院的大門，側頭看了她一眼，他似笑非笑，走到書案前坐下，道：“說吧。”
“高大人，之前謝府門口的侍衛既然是為了保護我修養而設，今日我已經到了大理寺，這些侍衛，大人您看？”
高義低頭拿起筆，聲音低沉道：“是該撤回來了。”
“不過……”他頓了一下，謝伊看見他手邊的硯台，彎了下唇上前去研磨，她問：“大人有什麼其他顧慮嗎？”
高義筆上沾了墨在宣紙上落筆：“不過，這命令不是我下的，你要想撤回也不應該找我。”
“那是……？”謝伊皺了下眉，在大理寺内沒人能越過高義的命令，他說不是他，那就是更上一層的人。
“之前在堂上辯案時不是伶牙俐齒，腦子靈活嗎？怎麼現在反倒轉不過來了。”
“是貴妃娘娘。”謝伊研磨的手停下，她垂頭看着高義宣紙上寫下的字：包才，戴興任，毛丘。
她此前領職時見過這幾個人的名字，分别是寺正、寺丞，和一個評事。
高義寫完這三人的名字後，又分别在這幾人的名字下寫他們負責的具體事務，謝伊沉眉看了片刻，忽然出聲：“我知道了。”
下令負責看守的是她阿姐，目的确實是保護謝府的安危，但大理寺真正派出這些人的官員，心思就各不相一了。
“您想要我解決這些人？”她低眉問。
“小謝大人，”高義落下最後一筆後停下，他不緊不慢道：“貴妃娘娘的命令你可以随時撤回，她交待過我你這個權力。”
“不過，我并不覺得撤回對現在的謝府是個好事。”
這些人如果是為了保護謝府安危的話，在齊家一事結束前，有這些人在比沒有好。
“高大人，”謝伊唇邊輕笑了聲，“好計謀。”
高義想要除掉這些齊家安排的毒瘤，他沒理由無緣無故的親自幹，便趁此借她的手，一舉兩得，不但她安心了，高義也安心了。
至于解決不掉？那他就更不用擔心了，跟他無關。
“我知道了，不過還有一事。”謝伊從案桌前退開拱手道，“高大人應該已經見到了那些兵器和人，我想知道，大人要如何處置這群人。”
雖然他們仍然叫聶家軍，但在齊家這幾年的掌管下，未免心思已經偏了。
高義擡眼看她，語氣難辨好壞：“你送回來之前沒有考慮過後果嗎？”
後果……？謝伊低着頭眯了下眼，那些人和武器放在三禦州無人看管，最好的方式隻有送回來當作證據。
謝伊頓了下說：“大人是說最近京都的謠言？”
回來路上傳開的小道消息，說宋書沈玉兩人送人過來挑釁。
不過這些人未真正見到過這些人，隻要嶺南那邊聶家軍找到，所有事情都能不攻自破。
高義說：“不單單是這些，你可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
謝伊有點不明所以：“麻煩？”
“這些人要被訓練編入沈将軍的麾下，不用你多關心。隻不過他們由大理寺全權負責，可不是給我找了麻煩事嗎？”
“大理寺全權……”謝伊眼眸睜大了幾分，這意思不就是屬于大理寺的編外軍嗎？
聖上要給大理寺設立編外軍？
空氣沉默了許久，謝伊震驚過後，緩聲答：“大人，此事是我辦得不妥了。”
不是不妥，是很妥。高義看着她目光微動，他繼續道：“既然沒有什麼其他事，小謝大人就可以離開了。”
謝伊拱手道别：“是，大人。”
“等一下。”高義看着書案上的宣紙，“東西你忘記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