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聽我把話說完。”杜麗娘着急地拉住杜母。
“你……你離我遠點,我怎麼感覺有一陣冷風在吹,你怎麼這麼像活過來了一樣。”杜母顫抖着說。
“我哪裡像活過來了?”杜麗娘委屈地說。
杜麗娘拉住杜母的手,杜母感覺她的手冰涼,吓得差點叫出聲。春香也吓得跪在地上:“小姐,你可别吓春香啊。”
“兒啊,是你爹太固執,沒給你好好超度。”杜母哭着說。
“娘,你要是這麼害怕,我死也不讓你走了。”杜麗娘緊緊地抱住杜母。
就在這時,石道姑拿着燈回來了。“這門怎麼開着,屋裡怎麼這麼吵?”她走進屋内,看到杜母和春香,驚訝地問:“呀,老夫人和春香,你們怎麼來了?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大驚小怪的。”她低頭看到地上的紙錢,“這青苔院子裡,怎麼會有紙錢呢?”
春香指着石道姑說:“夫人,來的這個人是不是道姑?”
杜母點點頭:“是。”
石道姑也驚訝地說:“老夫人,你們這是從哪兒來啊?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吓成這樣。”
杜麗娘連忙喊道:“姑姑快來,我娘害怕。”
春香小聲說:“這姑姑不會也是個鬼吧?”
石道姑走到杜母身邊,舉起燈照着杜麗娘,仔細端詳着:“别害怕,把燈湊近點,借着月光好好看看,這可不就是當年的小姐嗎?”
大家這才确定,眼前的杜麗娘真的是活人。杜母激動地抱住杜麗娘,泣不成聲:“兒啊,就算你是鬼,娘也舍不得離開你了。”
“娘,我這三年來,就像那墜入海底的明珠,沒想到還能再回到你身邊。”杜麗娘哭着說。
“那你是怎麼從墳裡出來的?”春香好奇地問。
“說來話長。”杜麗娘頓了頓,接着說,“是東嶽大帝可憐我,托夢給一個書生,讓他把我的墓給踹穿了。”
“那書生是哪裡人?”杜母問道。
“是嶺南的柳夢梅。”杜麗娘回答。
“奇怪了,還真有個叫柳夢梅的。”春香驚訝地說。
“那你怎麼和他一起來到這裡的?”杜母又問。
“他來參加科舉考試。”杜麗娘說。
“原來是個好秀才,快請他來相見。”杜母連忙說道。
“我讓他去淮揚打探爹娘的消息了,所以我才一個人住在這深院裡。”杜麗娘解釋道。
杜母聽後,背過身和春香小聲說:“還有這樣的事?”
春香也小聲說:“是啊,難道真有這麼神奇的事,小姐還能死而複生?”
杜母轉過身,又哭了起來:“我的兒啊,我還以為你烈性上了青天,端坐在西方九品蓮上,沒想到還能在這鬼窟裡和你重逢。娘哭得手麻腸寸斷,心都要枯了,淚也流幹了。我現在神情恍惚,看你站在眼前,叫你的時候又覺得好像隔着天涯。我就怕你在那邊吃不上飯,沒人給你祭祀,連你的墓都被牛羊給侵占了。”
“娘,你把我埋在淺土之中,我的骨頭冷得難以入眠。每年江南的寒食節,我都吃不上爹娘給我的飯。沒想到還有今天,也想不到從前的事。這就像一個糊塗的謎,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明白啊!我既不是鬼,也不被人嫌棄,要不是前世的緣分,今生怎麼能再相聚呢?”杜麗娘哭着訴說着。
“老姑姑,也多虧了你守着我兒。”杜母感激地對石道姑說。
石道姑擺擺手說:“這些事都不堪回首,說起來我心裡都發寒。以前隻知道給小姐做七、做中元祭祀,哪能想到她現在能成雙成對,有了好歸宿。”她壓低聲音對杜母說,“我還以為是在捉鬼拿奸呢,誰知道這事兒這麼神奇,就像演影戲一樣活靈活現。”
春香也在一旁說:“要說靈魂出竅,像倩女離魂那樣的事兒是有,可誰能想到小姐三年後還能完好無損地回來。當初就恨和小姐同棺椁的少個郎官,誰能想到小姐是為了等院君,才守着這宅院。小姐啊,你為了相思,把魂都丢了,又對夫君如此專一。哪一天春香沒給你鋪好孝筵,哪一節夫人沒為你哀哉醮薦?早知道你能離開陰司,跟着人上船,我們也不用這麼傷心了。”
杜麗娘看着大家,心中滿是感動:“娘,你放心,柳郎他辦事可靠,他就算是挖地三尺、通天徹地,也會把消息打聽得清清楚楚的。”
夜深了,客店裡的燈火依舊閃爍,杜麗娘和家人相聚,雖然曆經波折,但此刻的溫馨卻讓人倍感珍惜。她們的故事,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