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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第一卷第二章【悲喜無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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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院内空地上日光已斜,仿若一卷昏金挂簾懸在忙碌的衆人頭頂。

“起霧了。”區丈夫忽然說。周問鶴聞言,茫然轉頭四顧,才發現遠處湖面上已經蒸騰起薄薄一層絨白。

“此地霧起得這麼早。”道人感歎說。

“每年這個季節入夜前後,錢塘湖上時不時就會白霧彌漫。現在還算好的,等天全黑下來,沿湖一帶有時候簡直是伸手難見五指,”區丈夫顯然是用上了說鬼書的本事,他稍稍壓低了嗓音,談吐就帶上了陰森氣,猶如山林古廟中的老狐論禅,“據說啊,當地每年這個時候,總要丢幾個人,都是劃船劃進迷霧裡,找不到方向出來,也不知最後是沉到湖底了,還是漂去了什麼所在,反正人就是沒了。”

“漂去什麼所在?”周問鶴不以為然道,“難道是漂去海裡?”

“哎,”區丈夫連連擺手,“漂到神仙處去啦。”

“貧道寡聞,隻曉得海上有神仙,原來這小小一片錢塘湖上也有?”

“當地人都在傳,錢塘有個‘霧中仙’。每當湖上氤氲漫天,總有人能聽見霧裡傳來零零碎碎的樂聲。據聽過的人說,那樂聲端的十分古怪,不像琵琶也不像管笙,加上又是透過霧氣傳出來的,愈發聽不真切。偶爾有聽實的,也說那曲調毫無章法,不成闆眼。”

周問鶴聽區丈夫越說越不着邊際,忍不住嗤笑一聲:“人都道世上神仙難尋,不是隐居深山,就是仙遊海外,這錢塘湖的霧中仙家倒是好訪得很呐,可惜貧道不通音律。但是筷兄,聽說你們書林弟子都是鼓瑟高手,不如夜裡到湖上切磋一下?”

“道長說笑了。不才這一門,隻懂講古論今,誇誇其談,要說擅長鼓瑟,我輩書林中隻有‘倪’字門的姐妹可稱個中高手,我們這幫大男人,不及人家萬一。”區丈夫嘴上雖是誇耀,語氣卻酸得倒牙,周問鶴暗忖:“久聞書林門庭松散,派系淩亂,且相互間多有不睦,如今看來卻是不假了。”

眼看湖上的霧氣越積越厚,已經開始泛濫過來,道人心中不免焦急,正在這時,似乎終于有人想起他們倆,剛才那個焦頭爛額的仆人急吼吼趕了回來:“兩位,兩位久等。”那小厮低頭避開兩人視線,戰戰兢兢擡起一隻手:“兩位請随我來。”

周問鶴與區丈夫如逢大赦,躲災也似地離開空地,随下人繞進一條遊廊,兩邊盡是花草奇石,本來一派閑趣景象,如今看在眼裡,竟也有了倉惶之意。走過穿堂,小厮将兩人帶到一間上房門口,壯起膽子向裡面高唱一聲:“樓觀派的道長,書林先生到——”

兩個呼吸後,漆門徐徐打開,周問鶴與區丈夫并肩走入上房。裡面已經依主次坐下幾個人。右邊手是一個長髯中年,一副讀書人樣貌,打扮得頗為樸素,卻氣宇不凡,想是個見過大世面的。那中年手邊坐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瞧他歲數不大但坐相端正,顯然有着很好的教養。

少年的旁邊坐着一個白皙僧人,約莫三十歲開外,眉目如星,面似冠玉,談吐也是清雅從容,一派高僧氣度,隻是一雙杏眼中,卻隐隐藏了風雷虎踞之意,他穿了一身着錦僧袍,僧袍的胸口和腰際處繡了好幾團富貴牡丹。此人正是“鮮花僧”法雲。

而兩人的左邊手,則坐了一個大概雙十年歲的俏麗女子。周問鶴心中奇怪,這麼一個小女娃,何以坐在上賓之位,但見她雖然臉上稚氣未退,卻已然有大家做派,跟幾個男人說話時應對自如,不落下風。她雖然跟誰都是笑臉相迎,但周問鶴卻對此人喜歡不起來。在道人眼中,這位姑娘彬彬有禮的外皮下,似乎裹着什麼東西,那并非傲氣,那是比傲氣更惹人生厭的東西。

主人位置上,還坐了三個人,左邊一個年約四十,雙鬓已經染白,看上去精明強幹,隻是有點過于想要表現自己,言談舉止總有刻意之嫌。中間坐着一個垂垂老者,眼角淚痕未幹,面上潮紅未退,一副快虛脫的凄楚模樣。右邊則也是個中年人,比左邊那個稍微年輕些,他的面相尤其陰骘,仿佛胸中填着諸多不甘。

“山莊招待不周,兩位見笑了。”首先開口的是白發中年人,“不才花宴,字江月。家父忙于家主俗物無暇分身,伯父又年事已高,外加傷神過度,所以目前喪葬諸事都由不才代為應付。”

周問鶴伸出三指口念了一聲慈悲:“樓觀台黃華子門下,小道周問鶴奉師命前來吊慰……”道人忽然覺得後頸一陣刺涼,轉頭看見長髯男子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自己身上,長髯男子見道人與自己視線相接,禮貌地笑了一下,隻是他面如覆霜,這笑容看上去全無熱情,周問鶴早先看他模樣就了然此人是個真道學,斷不會弄怪,隻是被他這樣橫看豎看,終究渾身難受,“……那個……奉上師尊魚荔轉托的經書《太上玉鑒》,助甯五爺早登東方青華。”

“樓觀台”幾個字一出口,淚眼老者忽然坐直了身子,口中嗫嚅了一句:“終南高道……”作勢便要起身,主人座上的另外兩個中年人也急忙上前行禮,但是當聽到來人是周問鶴之後,老者臉色忽然一冷,兩個中年人的表情也變得十分奇怪。

“呃,我來介紹一下。”兩個呼吸後,白發中年人才恢複了儀态,有些尴尬地強行轉開話題:“這位,是雁塔書院的夫子姓宋名晟,字日行;這位是他的門生黃蟬公子,字露參;這位,是少林高僧法雲;呃,這邊這位,呃,是……”不知為什麼,白發中年忽然愣了一下,想是在猶豫如何介紹眼前的姑娘。

“冼沖。”那女子笑着替中年人說完,“冼行之。”

花宴陪笑着連連點頭,舉手投足間對那女子顯露的不僅僅是尊重,簡直就是敬畏。宴三爺轉而又把道人引至主座:“這位,是在下族伯戎老爺,這最後一位,乃是在下胞弟花賓,字遠朋。”

周問鶴一一向在座諸人行禮,然後轉回身對花宴說:“貧道有個舊友薛溫昔日拜在山莊門下,不知當下,是否也在府上?”

“煮劍師弟乃是家父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花宴道,“他此刻正在門外操辦明日的水陸法會事宜,如道長方便,明天……呃,明天法會,請務必出席。”說最後一句話時,宴三爺的表情有些僵硬,顯然這個邀請,他發得很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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