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問清楚,身邊的人早已陷入昏睡狀态,隻好作罷。
又瞧了一眼冷冰冰的對話框,溫玫悄然起身,冷不丁撥了個語音過去。
她決定當面問清楚。
那邊,因着手機突然振動,陽台上愣然出神的人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出去。剛抓握好,他看清來電人,猶疑着,竟然有些害怕。
他在她那是不是暴露了?
她發現了什麼?
會如何看他?
還是說,她出事了?
“喂?”無意點開了接聽鍵,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嘶啞,啞到險些失聲,于是他緊接着又重複了一遍。
電話那頭一時沒搭話,待他煎熬到極緻,冷靜的聲線才不慌不忙傳過來,“湛景琪,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忐忑等來的竟然是關心。好幾秒,他張了張嘴,艱難問:“為什麼這麼說?”
溫某人大言不慚,“關心關心你,怕你一個人在國外受了欺負,不好意思說,不行嗎?”
這句話仿佛帶來了生機,他轉了個身,漂亮的七彩燈光映在黑色瞳孔裡,亮晶晶的,很寵溺地回了一個字,“行。”
他輕輕地笑,心裡暖暖的。
“謝謝你,我沒受欺負。”語氣也輕輕柔柔的,說這話的時候某人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經上揚了,開始的局促不安在不知不覺中替換成軟綿綿的心。
“真的?”最後一個字尾調上揚了下,那雙漂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藏着狡黠,直接問:“那你,就是想我咯?”
行為和宋女士一樣傲嬌得奇奇怪怪的,早安晚安照發不誤,唯獨不提一個“想”。
說一句“想”有那麼難嗎?不就動動嘴的事情。
不同的是,要是她get不到宋女士的言外之意,她就完了。
“……”湛景琪默。
她真的很聰明,什麼都猜得到。還好他不是一個擅長扯謊的人,不然,被她一眼道破,難免會有信任危機。
那才是真的沒戲了。
“湛景琪,怎麼不說話了?”溫玫眯起眼,半是開玩笑道:“你不會被我說害羞了吧?”
“……沒有。”他抿了抿唇,又極快放松,盡管對方看不到。
“這樣。”溫玫淡定點點頭,“那我挂了。”
湛景琪不由皺了皺眉,本想說什麼,可一想到自己沒有立場阻攔什麼,便沉默等待着她的審判。
溫玫故意拖延了五秒。在這期間,對方既不挂斷,也不開口,是無言無聲的五秒。
她垂下眸,心想這幾秒鐘裡,他會想什麼?有沒有一絲絲不舍和挽留?
她又想,大概是沒有的,不然怎會沒有一點表示。但是,既然他不挂,也早已說明将主動權給了她。
想清楚後,她忍不住笑意彌漫,佯裝埋怨道:“你好狠的心,也不挽留挽留我。”
她這是在不滿?
湛景琪猜不透她,也不知道如何回應這句話,眼神裡透出肉眼可見的無措,不過溫玫看不到。
手指越攥越緊,甚至骨節處用力得發白。這一刻,他開始恨自己這個病了。
如果他健全,剛剛他就能及時回饋她的情緒,就能坦坦蕩蕩告訴她諸如此類的話:
——你說得很對,我就是想你了。
——其實,我真的、真的很想挽留你。
——我上次說的是真心話,你一直是我心裡最美好的存在。
……
還有——
我一直記得你。
并且喜歡你很久了。
但你不會知道。
最終,他張了張嘴,還是把所有想法都吞咽下去,深埋在心底。
這個病最厲害之處,就是讓所有深切的感情都說不出口。他嘴角劃過嘲諷,心動有什麼用,不過是累贅。
一陣寒風将他吹醒,他仍保持着接聽姿勢,電話那頭卻早已挂斷。
“……”
盡管指尖冰涼一片,他卻已感受不到冷意。墨色瞳孔裡盡是晦暗不明的情緒。一頓一頓地收起手機,回到電腦桌前。
“抱歉,讓你久等了。”男人面上早已恢複了疏離,叫人瞧不出喜怒。
“效果如何?”
“不如何。”湛景琪停頓片刻,再擡頭,漠漠道:“我要最快恢複的方法,越快越好。”
治療師沒想到,不一會兒的功夫,對方突然就推翻了原定的治療方案。
想必剛剛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不過也在她的預料之内。
“我更推薦目前溫和的治療手段,雖然見效慢了一點,但痛苦不強烈,一旦治愈就是真的治愈。”
她斟酌幾秒,好意提醒:“欲速則不達,說不定還會起反效果,你确定嗎?”